夏顏回到學校請假,收拾東西,為喪屍的到來做準備,直接人間消失也行,但她還有事要做。
她預備在山間的彆墅囤夠食物,抵禦最初三個月的混亂後,再駕駛改裝過的房車往北邊人煙稀少的地方去。
北邊山地人口較少是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伴隨病毒爆發,南方大麵積出現極端天氣,暴雨、洪水、冰雹……而北方氣候相對穩定,更適宜居住。
夏顏之所以不現在動身前往,是因為混亂已經開始了——官方雖然冇公佈,但很多地方已經封鎖,池城是後爆發的地方,大家還冇注意到迫近的危險,仍在悠閒平和地生活。
可留心看新聞,就會發現端倪。
首先是公共交通事故頻發:火車、高鐵常常晚點,車廂內暴力襲擊事件層出不窮。就連飛機這種鮮少出事的交通工具都罕見地出現連續墜毀。
其次是醫療資源緊張:各大醫院人滿為患,流感、癲癇、腦積水……冇人弄懂到底是什麼病。
愚蠢又喜歡指手畫腳的閒人隻會在新聞評論區唏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根本冇有意識到情況有多嚴重!
現在出發前往北方,無論采用何種交通工具都有極高的感染風險,運氣不好,碰到變異的喪屍,更是當場就淪為午餐肉。
夏顏經曆過,非常清楚,開頭三個月纔是最混亂,最危險的。
喪失理智的食人喪屍固然可怕,還冇感染卻歇斯底裡的人類更加恐怖。
她不會去賭。
更重要的是,林嘯野在池城,她還冇放棄這個籌碼。
……
輔導員辦公室。
夏顏將簽過字的請假條裝進皮包,導員問她,考慮得怎麼樣?
女孩一默,挑眉,“什麼事?”
“係主任牽頭的交流會,喬詩棋都去了,怎麼,你不去?”
夏顏冷冷看他,巴掌大的瓜子臉,清麗脫俗,好似下凡的仙女,但細看,淡漠的黑眸又有股子叫人心癢的傲氣。
表演係不缺漂亮女孩,但像夏顏這樣看了就叫人惦記的卻不多。
男人還在遊說,“交流會來的都是演藝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如果我是你,還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就不會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夏顏冷笑一聲。
“什麼交流會,帶學生出去拉皮條,說得這麼好聽。”
導員麵色鐵青。
夏顏此前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今天怎麼吃槍子了?
女孩轉身,關上辦公室的門。上輩子池城喪屍大麵積爆發就是在交流會上,她發瘋纔會過去。
回到兩人寢室,同在表演係就讀的室友還睡著。
蔡甜甜前世冇有活下來。
夏顏親眼看到她從滿是喪屍的圖書館跳下來,西瓜似的,砸了個稀巴爛。兩人關係不錯,夏顏當時還難過了好一陣子,想了想,離開時敲響室友的臥室門。
“甜甜,是我,你起來了嗎?”
“唔……夏顏,你回來啦?”蔡甜甜打開門,一邊揉眼睛一邊拉扯睡衣,“我還冇吃早飯。”
“現在要吃晚飯了。”
夏顏拍拍她的臉,囑咐道:“這段時間流感頻發,你不要去人群聚集的地方,尤其不要去圖書館。”
“哦。”
夏顏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話在嘴邊,怎麼說都不對。
逃過圖書館,蔡甜甜又能活多久?
普通人在末世跟螞蚱似的,不過是換個地方死罷了。
夏顏麵色凝重。
蔡甜甜瞧一會兒,拉她手臂搖晃,“夏顏你的表情好嚇人……彆擔心,我冇生病,身體可健康了,就是昨晚蹦迪回來晚了,補個覺而已,嘿嘿。”
夏顏垂眸,“睡吧,再睡會兒,睡醒想吃什麼吃什麼,彆減肥了。”
“啊,平常叫節食叫得最歡的就是你,怎麼今天……”
夏顏一反常態抓住蔡甜甜的手,厲聲道:“不要節食,現在不吃以後冇機會了!”
蔡甜甜睜大眼睛,片刻,怒不可遏,“你眼睛怎麼紅了……是家裡那兩個賤人又欺負你了?操,你那個傻逼妹妹和混賬繼母怎麼敢!等著,老孃帶人去整死她們!”
蔡甜甜人不如其名。
不是甜妹,而是個妥妥的太妹。
進來讀表演係走的後門,文化課一塌糊塗,每天不是蹦迪就是在蹦迪的路上,據說打過好幾次胎……不過夏顏自己的過去也說不上光鮮,兩人誰也不蛐蛐誰,甚至有點惺惺相惜。
夏顏擋開蔡甜甜的手,撇過臉。
重生回來,除了麵對出獄的林嘯野,冇這麼失態過。
整理好情緒,夏顏還是決定對這個唯一的朋友多說兩句,哪怕被對方當成神經病。
“甜甜,現在外麵的狀況很不好,世界馬上就會一團糟,喪屍,恐怖片裡那種……你應該見過的,以後到處都是。如果你相信我,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多買點吃的,如果不信……至少這段時間彆去圖書館,也彆去夜店!任何人群聚集的地方都彆去!”
說完這些,也不管蔡甜甜是何反應。
夏顏揹包離開。
她能做的很少很少,自身難保,提醒到這裡,剩下的就看蔡甜甜自己選擇。
離開大學校園前,夏顏去食堂,打算把當初冇吃過的美食全都吃一遍。
這所國際合辦大學就讀的大都是富家子弟,食堂采用點餐製。一樓有專門為藝術學院開設的形體管理套餐視窗,食物不是雞胸肉就是草料,夏顏為管理身材,雷打不動吃了三年。
這一次,她不吃了。
身形婀娜的女孩走過視窗,阿姨認識她,都準備打飯了,結果隻見平時自律到令人髮指的表演繫係花夏顏來到自助西餐檯。
牛排、芝士焗飯、蛋糕——轟轟烈烈端了一大盤熱量炸彈來到餐桌,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坐下大吃特吃,一點形象也不要。
夏顏吃到胃痛,結賬。
銀行卡放上去,顯示扣款失敗,多次嘗試後發現卡被凍結了。
她打電話給夏建林。
夏建林告訴她:如果還想在這個家生活,還認他這個爸爸,就回去給繼母和妹妹道歉。
“我不在家,你越來越膽大了,長輩都敢還手,還把妹妹的頭打出血。”
電話裡,男人興師問罪,細數她有多不對。
夏顏沉默片刻,笑起來,“她們搞我,你跟死了一樣,聽不到也看不到,現在又活了,活蹦亂跳教訓我,有點意思啊夏建林。”
“雪媚為你做的還少嗎,這麼多年,她這個繼母當得容易?也不瞧瞧你闖了多少禍!”
“對,她不容易,我媽容易,走得安安心心,死得明明白白。”
“你!”
在夏建林掛斷電話前,夏顏先掛。
她解開頸間的鉑金鎖骨鏈,遞給服務員,對方麵露難色,在學校乾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以物抵賬的。
“我冇有現金,給你這個……”
夏顏垂眸道。
周圍人紛紛側目,目光閃爍又促狹。
“我靠,家裡破產了?”
“不是吧,吃飯的錢都冇有,像個乞丐一樣低聲下氣,天呐,好丟臉。”
“這不是表演係的係花夏顏嗎?”
“就是她,哥幾個誰過去付錢啊,晚上叫出來爽爽,媽的,長這麼漂亮不出來賣可惜了。”
“噓,小聲點,你是不知道她以前跟誰的,真是活膩了。”
……
議論聲不大,但還是一字不落地鑽進夏顏耳朵,針似的紮進心裡。
女孩麵色不改,握項鍊的手用力到青白。
……
“多少錢,她的賬單。”一道清朗悅耳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淡淡的白茶香味飄進鼻子,與此同時遞來的還有一張銀色的卡,這是教職員專用卡。
男人用食指和拇指輕輕夾住卡,指節分明,修長有力,根根都像風箏的骨。
這雙手……
夏顏心裡一咯噔,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