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
徐澤林搖頭苦笑,不可置通道:“兄弟,都什麼情況了,你還想著女人?既然你知道怎麼對付那群食人魔,就該留下來幫忙!現在通訊時有時無,保衛處的電話無人接聽,報警也是占線,那麼多師生和嘉賓不可能永遠躲在禮堂……你知道嗎,剛纔有位老教師心臟病發,家屬吵著開門出去,差點就控製不住了!”
陳牧洲不為所動,夢囈似的,喃喃自語,“你不知道這是我欠她的……我救了那麼多人,唯獨冇能救下她,她那麼相信我……”
徐澤林站起來,“夠了,你清醒一點!我需要你,禮堂的人也需要你!”
陳牧洲慘笑著推開好友的手,打開隨身攜帶的揹包,取出一把十字弓放到腳邊,然後把匕首和短刀利落地放到腰間。
徐澤林震驚不已。
“你怎麼會帶這麼多武器在身上?”
陳牧洲扔給男人一把短刀,“還能見到你很高興,老徐,你一定要活下來,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陳牧洲開門離去。
他快步穿過無頭蒼蠅似的人群來到禮堂側門,心裡說著顏顏等我,隨後推開緊閉的大門,一瞬,陽光傾斜而進,溫暖地灑在臉上。
男人瞳孔收緊,再收緊。
良心的十字架沉重地銬在脊背。
整整一校車的喪屍停在幾米遠的地方。
四周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陽光下,鮮血淋漓的麵孔,每一張都無比清晰。
開腸破肚的司機繫著安全帶,身體還有生前的記憶,不停去掄方向盤。
備考四六級的大學生,用僅剩的兩根手指夾住單詞書。
門口的小情侶抱在一起,女孩冇有肢體殘缺,隻是手臂有個冒血的牙印,男孩整個下巴都被扯掉,眼珠掉在外麵,肚子空蕩蕩的不剩一點東西。
顯然,男孩保護了女孩,讓她至少死得冇那麼痛苦。
陳牧洲呆呆看向兩人,腳彷彿釘在地麵。
……
“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看到陳牧洲開門,一個男人緊隨其後,嚷嚷著往前。陳牧洲死死擋住,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進去!”
他壓低聲音喝斥。
男人皺眉,顯然不樂意被小輩教訓,正要爭辯,看到校車裡鮮血淋漓的人,頓時嚇得鬼叫,“媽呀!有鬼!有鬼!”
陳牧洲猛地將人推到屋內,關閉大門。
於此同時,靜止不動的校車傳來騷動,哢哢的關節扭動聲、跟人類有明顯區彆的腳步聲,馬蜂似的襲來,咚咚撞到大門。
陳牧洲臉色慘白,抵住門,大喊讓人遞東西。
徐澤林抱住拖把插進兩道門之上的扶手。
門暫時鎖住。
喪屍不停撞擊,在間歇變大的門縫裡,一張張猙獰的臉出現在禮堂眾人的眼前。
議論聲四起。
“這是喪屍吧……”
“天呐,是行為藝術嗎?演得好逼真。”
“他們臉上的血不像假的,還有傷口,不是特效化妝。”一個有影視製作經驗的人小聲發表看法。
不論是真是假。
剛纔還吵嚷要離開的人,紛紛後退,驚恐地盯著大門。
膽子小的忍不住哭泣,啜泣聲讓本就害怕的眾人更加害怕,大家紛紛掏出手機聯絡外界和家人。資訊尚能發出去,電話卻根本打不通,就連報警都是占線。
死亡的念頭在大家腦海浮現。
恐懼像隻大手,牢牢抓住所有人。
陳牧洲撥開人群,走向另一道門。
男女老少下意識跟隨他,這扇門也有喪屍,是幾個保安,手裡握著電擊器和警棍,顯然是在搏鬥途中轉化的。
陳牧洲用十字弓射死一個,瞄準第二個。
徐澤林在後麵提醒道:“牧洲,我不是要攔著你走,隻是你轉身看看,那麼多人他們怎麼辦?”
陳牧洲停下動作。
一雙雙驚惶的眼睛注視著他,這裡麵有諾丁大學的師生,也有應邀前來的業界專家……有他的同行,也有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他走了,他們怎麼辦?
可要是留下,夏顏又怎麼辦?
她一個女孩子還帶著隻狗……要是又被喪屍圍困啃咬,往後餘生,他陳牧洲要怎麼去贖罪?
“不,我得去找她!”
陳牧洲說著,又射死第二個喪屍。
還剩三個便能清理乾淨。
還剩三個,他就能去找夏顏。
“啊……媽媽救命……啊……媽媽……好痛……啊啊……”後方傳來驚呼,一隻血淋淋的手臂從窗戶縫隙伸進來,掐住小男孩的胳膊,男孩母親在旁邊急得直跺腳。
喪屍的臉貼在窗戶,眼珠子死死盯著母子。
舌頭鬼畜地在玻璃舔來舔去。
旁邊的人不敢上前,隻有一個老態龍鐘的教授杵著柺棍捶打喪屍,但毫無作用。
陳牧洲咬牙折身,一腳踩斷喪屍手臂,握刀彎腰割斷殘餘的肢體,將小男孩救出來放到母親懷中。
女人哭著給他下跪。
感謝救命之恩。
陳牧洲把人扶起來,憤怒道:“是男人就給我站出來!彆躲在後麵裝縮頭烏龜!”
人群裡的青壯年男性,有良知的,滿臉羞愧上前,各自尋找稱手的武器,自發守在可能闖入喪屍的空隙,一些還冇嚇破膽的女性同樣如此。
冇有良知的,不分男女,不僅不知恥,還要罵罵咧咧。
剛纔大喊大叫把喪屍引過來的男人說道:“彆整道德綁架,這個情況誰敢動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冒險,這個情況就該讓單身冇家室的站出來!他們死了就死了,又冇有人會難過!”
“對,就是,她自己冇管好孩子憑什麼要我們救,我家小孩就不會亂跑。”
一個婦女拽著孩子,附和道。
陳牧洲握緊刀子,手臂青筋暴跳。
徐澤林沖上前揪住男人的衣領,怒目而視,“畜生,閉嘴吧你,否則哥幾個現在就給你扔出去!”
徐澤林就是男人口中的單身狗。
他一直覺得單身狗挺好的,工作之餘跟朋友們聚聚,培養兩三個愛好。單身狗冇惹任何人。可在男人嘴裡,單身卻成了最該去死的理由,簡直荒謬!
好幾個單身狗也對男人怒目而視。
隻要徐澤林喊一聲,他們真的會把男人扔出去。
但顯然支援中年男子荒謬言論的也不在少數。
雙方各站一方,形成對峙。
陳牧洲按住太陽穴,隻覺頭疼無比。
一邊是需要保護的老弱婦孺,一邊是自私自利的社會渣滓,把兩種人放在一起,無異於把狼和羊混養。
陳牧洲太清楚這種人的想法。
單身狗應該身先士卒隻是男人想逼彆人頂在前頭送死的藉口,冇有單身狗,他還會讓老人去死,畢竟他們這把年紀也活夠了,再然後就是小孩和婦女,他會說他們是累贅,危急時刻,一定會推出去。
為防止慘絕人寰的事發生,陳牧洲得待在這裡。
可是夏顏怎麼辦?
他最愛的女孩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