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山努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緩緩放開她的手腕,澀然道:“是我的錯,這份結婚申請你就當不存在,我們重新談談好嗎?”
手腕重獲自由,馮明舒立刻倒退,卻見剛剛還氣勢嚇人的男人忽然低頭道歉,聲音嘶啞,帶著祈求,她怔住了。
嘭!
這時,房門猛然被推開,餘靜秋從外麵疾步趕來,護在馮明舒身前,一臉冷然衝周晉山道:“我女兒不需要一個不尊重她的對象,你可以走了。”
“伯母,我……”
周晉山張口想解釋,但目光忽然被刺了一下,那是馮明舒的手腕,餘靜秋擼上了她的袖子,露出紅腫的一圈,那是他剛剛留下的痕跡,此刻如一記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臉上。
“伯母對不起。”他澀然道歉。
“你冇有對不起我,是我們對不起你,耽誤了你的寶貴時間,還請你另選良配,到時候我馮家必然奉上一份厚禮恭賀。”
“伯母……”
“王媽,送客!”
餘靜秋護著女兒離開,王媽應聲趕來送客。
周晉山望著那道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儘頭,他垂眸將手裡的結婚申請放在桌上,對一旁尷尬的王媽道:“麻煩你跟馮同誌說,這份檔案隨她處置。”
王媽不認字,但她在樓上聽到了,知道這是份什麼檔案,連忙拿起來遞迴去:“周同誌你拿走吧,彆為難小姐了。”
“並不是為難她,她想撕了燒了都可以,後續的麻煩我會自己解決。”
周晉山說完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快若疾風。
王媽追趕不上,隻好拿著這份燙手的結婚申請,敲響了廊道儘頭的房門。
聽到門響聲時,馮明舒正錯愕地看著母親遞給她的人民日報。
這份報紙代表著權威,代表著上頭的態度,每一篇登上去的文章或報道,都需要經過層層篩選和稽覈。
而有關馮家捐贈的文章,就落在這一份報紙上,占了一塊不小的版麵。
文中提到了馮家的創業,提到馮老爺子當年對革命的支援,提到馮家配合產業改組實現公私合營,鋪設至此,便濃墨重彩地描述馮家長女近日捐贈所有家產,支援國家建設,文中對她這行為大力表揚,對她的思想覺悟大加讚賞。
馮明舒看到這,也僅僅隻是有些感觸,覺得這場捐贈有了它該有的意義,但當看到文章下方,看到那位全國人民都尊敬愛戴的老人親自提筆落下的誇讚之語,她唰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向母親。
餘靜秋迎上女兒的視線,微笑頷首:“你冇有看錯,是他老人家在誇你,以後你不用害怕任何人拿你的出身說事。”
而餘靜秋冇有告訴女兒的是,近兩年上麵關於國家的走向和經濟發展路線有了爭議,在這形勢微妙之際,馮家的捐贈恰好迎合了一方思想,這才引來了那位老人家的垂青。
聽到母親的確認,馮明舒大腦依舊懵的,主要是驚喜太大,砸得她暈暈乎乎。
直到房門敲響,母親拉開門,王媽將那張結婚申請遞給她,又轉述了周晉山臨走前的話。
馮明舒一下子從漂浮的雲中,落到了實地,地麵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