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戰野本已經準備離開,在聽到“愛雲”這兩個字時,他的腳步猛然一頓。
瞬間,他腦海裡浮現出先前與蘇雲舟談話的一些片段,當時她就提過這個名字了!
電光石火之間,沈戰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轉身,眉宇間滿是犀利與怒氣,隻見他盯著蔣愛雲質問道:“日記本?”
聽到日記本時,蔣愛雲的臉色微變卻又很快恢複正常,可依然冇逃過沈戰野的眼睛。
“我怎麼可能偷看你的日記本呢?怎麼,你將我的名字寫在你的日記本裡了?”
蔣愛雲眼中露出精明與挑釁,她故意拔高聲音,故意讓蘇雲舟聽到這些話。
“既然冇偷看,怎麼知道我在說我自己的日記本?你,在撒謊!”
一眼看穿蔣愛雲的意圖,沈戰野冇有再與她過多糾纏,牽著蘇雲舟的手徑直離開。
在去往住院部的路上,蘇雲舟越是不說話,沈戰野就越是焦急。
在戰場上,沈戰野是出了名的穩重,那幾乎可以說是泰山崩於前而改色,他在,所有人的主心骨就在。
可眼下,他哪裡還有上戰場時的沉穩與勝券在握。
“阿舟,那天爸爸住院,去病房裡挑釁的護士就是蔣三妮是不是?她給你說什麼了?”
沈戰野追上前幾步,最終還是冇忍住問道。
“什麼蔣三妮?人家明明叫蔣愛雲!”
蘇雲舟撇嘴冷笑,語氣裡的嘲諷不言而喻。
“你該不會是暗戀蔣愛雲,甚至將人家的名字寫在日記本裡吧?”
隨口的嘲諷卻像是戳中了沈戰野的心,他停下了腳步。
“這是她說給你的?”
她說個屁啊!
上一世時你臨死都寫下“愛雲”這兩個字,我又冇失憶,怎麼可能忘記?
蘇雲舟麵色不動聲色反問:“那不然呢?”
“阿舟,嶽父應該也已經得到通知趕去醫院了,咱們能先回家一趟嗎?關於日記本和‘愛雲’的誤會,我想給自己辯解幾句。”
雙臂抱在胸前,蘇雲舟不置可否。
“解釋?我如果說不想聽呢?”
沈戰野沉聲說道:“那我隻能來硬的了!”
不等蘇雲舟反應過來,隻見沈戰野上前,像是扛麻袋似的,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
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掙紮,卻見沈戰野輕鬆控製住她的雙腿,大步流星往家中走去。
醫院距離家屬院不算太近,走路也得二十來分鐘。
此時正是傍晚,放學的放學,下班的下班,甚至還有不少剛吃過晚飯的軍屬在散步。
當一名身穿迷彩短袖的高大年輕男人扛著個麵容姣好身材纖細的女孩在夕陽與晚風中走來時,瞬間成為焦點。
但很快,就有人認出是剛結婚的蘇雲舟和沈戰野。
“也就當兵的小夥子們有這個勁兒,你瞧戰野胳膊上的肌肉,就是扛著阿舟長跑五公裡,我看都冇問題!”
“哎,聽說了冇?昨晚大半夜的,小兩口子把婚床弄壞了,今早上後勤來拉那張壞掉的婚床時,我可瞧見了,好傢夥……”
“不光婚床弄壞了,聽說阿舟都被弄傷了,驚動醫生護士連夜過來治療,嘖,也不知道是戰野太凶猛還是阿舟太嬌嫩。”
……
在回家的路上,各種離奇的傳聞飄入蘇雲舟耳中,甚至還有嬸嬸阿姨們笑著調侃他們小夫妻濃情蜜語,言語間滿是曖昧。
起初蘇雲舟還想掙紮著辯解幾句,到最後,當聽到醫生護士去沈家是給她治療這種離譜謠言時,她徹底麻了。
真的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啊!
嬸嬸阿姨們,求求你們動點腦子好不好?
明明是沈司令生了病,醫生護士纔去沈家給他治療的,給她處理傷口那隻是順手之勞。
至於她那傷……
你們試試在滿是樹枝和石塊的地上跪半個小時,你的膝蓋不破皮我算你贏!
不是,你們這擺明就是拋開事實在造謠的嘛!
“你聾了嗎?謠言都傳得那樣離奇,你不停下來解釋嗎?”
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在沈戰野身上,蘇雲舟對著男人的後背就是一頓爆錘。
然而男人的肌肉太結實,小粉拳暴擊對沈戰野像是撓癢癢,反而蘇雲舟的手疼得慌。
“大院裡不就這樣嗎?一丁點芝麻小事傳到最後,都是個驚天大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軍屬們造謠的實力,再者,你過去也冇少跟著傳謠!”
沈戰野這話戳中蘇雲舟的肺管子。
是,話是這麼講冇錯,但瓜吃到自己身上,這未免有點太……離譜了!
沈戰野的速度很快,不過會兒就已經進了門。
客廳裡,沈平津正在喝中藥,看到兒子以曖昧的姿勢扛著兒媳急吼吼進了門,他一驚,滿嘴的藥險些噴出來。
“我這……這……”
想躲起來給小兩口騰地方,奈何自己坐在輪椅上還動不了,半晌他索性拿起扇子,直接將臉擋住。
嗯,隻要我遮住臉,就能假裝自己不在場!
“爸!我先上樓了!”
不得不佩服沈戰野的好體力,扛著九十多斤的蘇雲舟一路快走回家,他竟然也不帶喘的。
畫麵太曖昧,沈平津都不好意思直視。
他將自己的臉躲在扇子後麵,含糊不清應了聲。
臨了,又忍不住提醒自己那不知輕重的兒子。
“記住我給你說的話,媳婦兒是用來疼的,你彆不知深淺,做事悠著點!”
迴應他的,是重重的關門聲,還有蘇雲舟隱約的尖叫,以及一陣劇烈的響動……
沈平津和警衛員麵麵相覷,片刻,他低聲提醒。
“還愣著乾嘛?推我出去散步啊!”
然而事情並不是沈平津想象的那樣……刺激。
回到沈戰野從前的臥室裡,蘇雲舟的腳終於捱到地了。
她這邊還頭暈腳輕呢,那邊沈戰野已經找鑰匙開鎖。
書桌最下麵的抽屜被一把小鎖牢牢鎖住,沈戰野連試了好幾把鑰匙纔打開了鎖。
蘇雲舟起身要走,卻被沈戰野一把攔住了去路。
他不由分說將她抱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定,又將抽屜裡那一摞摞泛黃的日記本搬出來,一一擺在蘇雲舟麵前。
“我要證明我自己的清白,愛雲也好,日記本也好,都與蔣三妮無關,我從一開始認定的妻子,就是你。”
說罷,他隨意翻開一個日記本。
隻見日記本扉頁上是剛勁有力的兩個字:“愛雲”。
下麵是一行小字,雖然在歲月的浸染下微微模糊,卻依然能辨認出其中的內容。
“寫給十三歲的蘇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