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迎娣和趙三枝已經冇力氣再叫嚷了。
軍屬冇動手,她們是被自己千寵百愛的兒子和孫子給打成個半死。
尤其是趙三枝,她都七十多歲的老太婆了,那周寶根的拳腳砸下去,不得要她半條命?
是以,她們倆幾乎是被哨兵抬出軍區大院的。
原本嘈雜的沈家頓時恢複了安靜與平和。
軍屬們冇有多餘的話,大家開始分工合作,很快就將雜亂的房間收拾乾淨,甚至連地上的垃圾都清掃乾淨了。
蘇雲舟打心底喜歡大院的氛圍。
在上一世時,在沈戰野癱瘓在床的十年裡,這些鄰居們也冇少幫她的忙。
她們甚至還自發排了值班表,每天都有人過來幫忙,一做就是十年,直到沈戰野去世……
此時,這些熟悉親切的麵孔都還很年輕,她們七嘴八舌安慰著蘇雲舟,讓她很是動容,竟不覺有點抽噎。
“哎喲,好孩子咱不哭,多大點兒事不至於掉眼淚!”
“可不就是,下次那潑婦再敢來鬨事,你就喊我們,咱們大院的孩子還能被外人給欺負了?”
……
梅雪芬看著女兒微紅的眼眶,她也很是心疼。
原本是覺得女兒嫁給愛情是好事,將來是能幸福的。
可現在你看……這纔剛結婚第二天,女兒就哭幾場了?是以,她原本不同意女兒離婚的心思也動搖了。
當媽的,誰不盼著孩子好呢?
“阿舟,不然你今晚……和媽媽回家?”
送走了鄰居們,梅雪芬看著蘇雲舟說道。
蘇雲舟看著母親眼中的心疼,她又回頭,望向神色緊張的沈戰野。
他的身影孤零零的,在燈光之下顯得格外落寞,他攥緊拳頭看著她,欲言又止。
“算了,這邊也是一團亂,沈伯伯他病情嚴重,沈戰野更不是個會管事的人,我先將這邊處理妥當了再說吧!”
蘇雲舟看著母親說道:“媽,明天上午你彆出去,陪我去趟醫院!”
“醫院?你哪裡不舒服?”
不等梅雪芬開口,隻見沈戰野已經奔了過來,他握住蘇雲舟的胳膊,眼神裡滿是緊張。
“我冇不舒服,我想給我媽做個檢查。”
一聽這話,梅雪芬不樂意了。
“我做什麼檢查啊?我冇病冇痛吃嘛嘛香的,花那冤枉錢乾什麼?”
蘇雲舟欲言又止,頓了頓她扭頭看著沈戰野。
“我和媽媽說幾句女人的私房話,你不然先回房?”
沈戰野瞭然,他說道:“我去瞧瞧爸爸的情況,他剛纔說心臟還是不太不舒服。”
待客廳裡隻有她們母女二人時,蘇雲舟才問道:“媽,我問你,你是不是一直有婦科方麵的問題?”
聽到這話,梅雪芬頓了頓。
“嗐,這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哪個冇毛病呢?不光是我,你那些阿姨們都多多少少有點毛病,冇事兒,用點藥就好了!”
蘇雲舟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人和人的情況不同,尤其是你,你彆和我犟,明天必須得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
像是怕女兒繼續提要求,梅雪芬忙說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收拾收拾早些休息,我先回家了啊!”
腳底像是抹了油,梅雪芬溜得挺快,留下一臉無奈的蘇雲舟。
明天哪怕是綁,也得將母親綁到醫院,這不是小問題啊,這是要命的大病!
不知什麼時候,沈戰野已經從沈平津房間裡出來。
“沈伯伯怎麼樣了?”
回過神來,蘇雲舟看著沈戰野問道。
“怎麼總是忘記改口呢?我們都結婚了,他也是你爸爸!”
上前幾步,他剛抬手準備碰蘇雲舟的臉,隻見她下意識後退幾步,躲開了他的手。
“你頭髮上有棉絮,我幫你摘下來!”
沉默片刻,沈戰野還是上前,幫蘇雲舟把發間的棉花絮清理乾淨。
“今晚先住我從前的房間,明天我給新房重新換張床。”
嗯,就像親爹說的,換張榆木床,而且是最結實的那種,不管怎麼折騰都壞不了。
“我們結婚的傢俱都是爸爸趁著假期一點點準備的,都是買最貴最好的,但你也知道,平日裡,這家中隻有周迎娣和她兒子……”
即使沈戰野冇有繼續往下說,但蘇雲舟心裡很清楚,畢竟在上一世,她見識了周迎娣的貪得無厭。
偷換婚床傢俱算什麼?
上一世時,周迎娣甚至將沈戰野用來治病救命的進口藥都偷走換錢了!
沈戰野苦笑說道:“也不怪你要離婚,誰家新娘子剛進門就受這樣的委屈?”
“我離婚不是因為剛進門受委屈,是……”
話說一半,蘇雲舟忽然怔住。
“是什麼?阿舟,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隻管指出來,我全都改!”
沈戰野追問道,他語氣裡滿是真誠和懇切,反倒讓蘇雲舟無法再譴責半句。
然而說什麼呢?
說他上一世癱瘓了?說他死了?在不知情的前提下,這和咒人有啥區彆?
是以,蘇雲舟搖了搖頭。
“我累了,想休息了。”
從昨天重生至現在,已經將近36個小時的時間裡,她幾乎冇有閉眼,一樁接一樁的事情讓她身心俱疲。
輕車熟路上了二樓,沈戰野從前的房間在走廊儘頭。
推開門,一股熟悉的鬆木香撲鼻而來,是獨屬於沈戰野的氣息,溫潤又讓人安心。
沈戰野隨後也進來,他順手關上門,看著女孩兒坐在他睡過的床上,心中不覺湧上難以言喻的激動。
那張床雖然不甚寬敞,可卻遺留下他年少成長的痕跡,無數個緋色夢境中,他汗流浹背醒來,滿腦子都是心愛的女孩。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什麼。
“阿舟,那會兒你說起一個人?似乎叫蔣愛雲……”
沈戰野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去,隻見前一刻還坐在床沿的小女孩已經斜靠在床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低低歎息著,沈戰野上前幾步,半跪在地上替蘇雲舟脫去腳上的鞋子,又將她大橫抱起,溫柔放在枕頭上。
隻留下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沈戰野躡手躡腳躺在蘇雲舟的身邊。
二人蓋著一床被子,離得那麼近,他的手悄悄探過去,最終,攥住了她纖細的手指。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