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四下逃散。
這是怎麼了?
我忍耐著痛楚,茫然地環視一圈。
驟然對上顧鶴川驚恐的眼神,我心口一緊。
我下意識看向手,竟然發現肌膚上閃爍著金色的蝴蝶紋路。
栩栩如生,仿若下一秒就要展翅高飛。
我不由得愣住了,立即明白是那杯茶水讓我顯形了。
這時,吳尋真的聲音厲聲傳來:“妖邪,速速就擒。”
我驟然回神,就見她提著桃木劍直擊我心臟而來。
我大驚,忍著劇痛倉皇躲閃。
吳尋真招招致命。
我再也顧不上偽裝,使出術法與她打鬥起來。
然而剛剛那杯茶水散去我大半法力,吳尋真更是出乎我預料的厲害。
我終是不敵,被一擊雷擊符擊倒在地。
她舉起桃木劍,就要往我心口紮去。
我命休矣。
我瞳孔一縮,正要放手一搏,顧鶴川攔在了我的麵前:“住手!”
吳尋真氣急:“顧郎,你冇看見嗎?她是妖!”
顧鶴川堅定回答:“我知道,但她也是我的妻,你要殺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我看著他的背影,眼眶一熱。
人類一旦發現我們的身份,不是害怕逃跑,便是要將我們趕儘殺絕。
久而久之,族人們開始分化成兩派,一派隱居不出。
等殼子老了,便抓人孵化新的軀體。
一派便是像我一樣,不願取人性命,在人世間飄蕩,隨緣而安。
我看多了人類麵對我們真身的恐懼。
哪怕這具身體是他們的家人,也照樣如此。
從未有過一人,不但不逃走,麵臨危險時還會擋在我們麵前。
這一刻,我仿若感受到了顧鶴川的愛意。
不是對如娘,是對我金菱。
那邊,吳尋真終是妥協:“既然如此,我可以不殺她,但為了百姓,我必須要將她鎮壓。”
我察覺不對,正要逃走。
一根紅繩不知從哪飄來緊緊捆住了我。
體內的妖力驟然一空。
下一瞬,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我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像是人類的地牢。
我嘗試調動妖力,未果。
我不由得慌了。
因為六月到了。
每年這個時候,我必須得回族地進行洗禮儀式。
一旦錯過時間,附身的身體便會漸漸破敗,直至死亡。
想到這,我心中焦急萬分。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我抬眼望去,就見顧鶴川提著燈籠從樓梯處下來。
他瞧見我,腳步一頓,隨即緩步走到我麵前單膝跪下。
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麵對他,下意識垂眸不敢去看他。
“你到底是誰?”
顧鶴川的壓抑的聲音迴盪在狹小密閉的空間裡。
我身體一顫。
抬眼對上他如烏雲一般陰鬱的雙眸,我用極輕的語調迴應著:“我是金菱。”
顧鶴川身形一怔,臉上滿是無措,眼中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如娘呢?”
見他如此模樣,我內心止不住的酸澀。
我獲得瞭如孃的身體,也繼承了她的記憶。
記憶中的他們,相濡以沫,格外相愛。
那個時候,我發出了感歎,這便是哥哥說的愛嗎?
每每哥哥提起愛,便會失魂落魄地喝酒。
我不懂。
直到現在,我才體會到哥哥口中所說的愛而不得,是多麼的令人心痛。
我對上顧鶴川期盼的眼神,吐出這句殘忍的話語:“如娘死了……”
他的神色有一瞬間怔然,隨後堅決反駁:“不可能,這就是如孃的身體,我不會認錯的。”
“你是什麼邪祟?為什麼要占據如孃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