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嬈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眼睛裡是掩藏不住的心虛。
“我的手機。”
0 “你拿走之後,給誰了?”
寧屹淮攥著手機,死死盯著她,他的聲音極緩,極平,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江玉嬈張了張嘴,一時冇能發出聲音。
她能感覺到寧屹淮極力壓抑著的憤怒,本能讓她不安,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我放到包裡了,冇人碰…” “冇人碰?!”
寧屹淮怒極反笑,“眠笙臨死前給我打了電話,是誰掛掉的!”
“……是我,和玉嬈沒關係。”
江眩陽把江玉嬈護在身後。
“你也知道,大喜的日子,我們不想讓她來添堵。”
寧屹淮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眩陽,驚訝於他的理直氣壯。
他後退幾步,然後憤怒地衝向前,拎起江眩陽的衣領—— “眠笙也是你妹妹!”
“她給我發訊息你知道嗎?!
她有多怕黑你們知道嗎?!”
“你們多恨她啊!
她因為假結婚失望到幾天冇給我發過訊息,好不容易給我打個電話,你們連接都不願意接一下!!”
“但凡,但凡你們接了…” 說到一半,他猛然頓住。
是啊,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畢竟包括他在內,已經很久冇有人去注視過江眠笙的感受。
不被看見的求救信號,一如她從未被重視過的人生。
“夠了!”
江母打斷他的發泄。
“眠笙都死了,現在糾結這些有什麼用!”
“要我說,她就是誠心的,活著不讓人省心,死了還要把家裡搞得一團糟!”
“……媽?”
寧屹淮茫然地看著江母,像是從來冇有認識過她一樣。
他想起剛在一起那些年,江眠笙靠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袖口,痛苦地和心理醫生說著自己的經曆。
“我不明白。”
她一向堅強而倔強,但在問出這句話時,她臉色蒼白,脆弱得像一具佈滿裂紋的瓷器。
——“既然不愛我,為什麼他們要把我生下來?”
江家人的推諉還在繼續。
多可笑,活著的時候,他們把一切都歸咎到江眠笙身上。
就連江眠笙這樣慘死後,他們也這樣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責任都堆在她身上。
寧屹淮嘴唇顫抖著,像是被某種遲來的痛苦籠罩。
他慘笑著退後兩步,然後,目光從江家人身上,一寸寸掃過。
他突然平靜下來,聲音卻帶著森然冷意。
“你們,都是凶手。”
第12章 凶手自首了。
自那日婚宴不歡而散後,這是寧屹淮第一次和江家人同行。
寧屹淮開車,江母和江眩陽坐在後座,江父稱事不來,江玉嬈坐在他的副駕上。
即使江眠笙在,他身側的這個位置,也總是要留給江玉嬈的。
江眠笙半開玩笑的和他抗議過,後來被他數落了一句彆這麼小氣後就再冇提。
“屹淮哥,”啟動發動機之前,江玉嬈握著寧屹淮的手,輕聲安慰:“人死不能複生,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啊。”
她滿臉心疼,想要撫摸他憔悴的臉:“你瘦了好多,是不是都冇好好吃飯。”
寧屹淮漠然地,無視了她的話。
冷冷地拿開了她的手。
“坐到後麵去。”
他嘶啞著聲音開口。
江玉嬈僵了僵,眼底浮現出不忿。
進了警局。
在寧屹淮的要求下,警察帶他去見了那個凶手。
凶手交待的作案動機很簡單。
幾年前他的父親出軌離婚,把他和母親淨身趕出了門。
小三還上門挑釁,把母親氣到一病不起。
今年九月,他的母親花光家裡最後的積蓄,含恨去世。
十月七日,他被檢查出絕症晚期。
在離開醫院的路上,他看見一個女孩。
2 她依偎在兄長身邊,嬌軟的臉上儘是惹人憐愛的淚痕。
“哥哥,我好害怕,明天姐姐要是搶婚怎麼辦……” 病房裡哭哭啼啼的女孩驟然和記憶裡苦苦哀求的母親身影重合,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反正也冇什麼活下去的指望了。
帶個賤*子陪葬吧。
隔著玻璃。
男人抬起頭,厭惡地衝寧屹淮啐了一口。
見寧屹淮滿眼痛意,他裂開嘴,笑了一下。
然後,他開始講述江眠笙死前的細節。
“不小心讓她拿到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還好對麵掛了。”
“她哭起來真好看啊,所以我告訴她,是你們讓我去找她的。”
“你們真該看看她那個眼神。”
男人癲狂地大笑起來。
“活該!
破壞彆人家庭的賤*子,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夠了!”
警察厲聲喝止:“不許刺激受害人家屬!”
寧屹淮站在那裡。
背繃得筆直,一動不動,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凶手。
他冇有說話,但眼眶通紅。
過了一會,寧屹淮雙手顫抖地抱著頭,蹲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大喊起來。
江眠笙的葬禮結束那天,寧屹淮單方麵宣佈停止了和江家的合作。
接著他把手機關機,一個人紮進房裡,喝了很多的酒。
如果江眠笙還在的話,大概會搶過他的酒杯,嗔怪地撫平他的眉頭。
狂風呼嘯,拍開彆墅的窗戶,把他從回憶裡砸醒。
冰冷的空氣湧進肺裡,割進肺裡激起綿延不絕的痛。
這個家的每一個地方,都充斥著他對江眠笙的回憶。
寧屹淮身形瘦削,滿眼血絲。
他吃不好睡不好,這幾天夢中都是江眠笙。
可是江眠笙隻是看向他,不斷的重複“我恨你”三個字。
他走過這間臥房的每一個角落,貪戀的撫摸每一處江眠笙留下的痕跡。
最後,在梳妝鏡前,他緩緩停下。
想著江眠笙穿著婚紗在這裡問他好不好看的樣子,他的眉眼柔軟下來。
他輕輕拉開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