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豬油蒙了心……”紀姝顏為自己之前的舉動懊悔不已。
當初回京便得知她有婚姻,腦子裡思緒混亂,皇帝賜婚的時候他根本冇聽清,纔有了這一紙荒唐。
後來一步錯步步錯,才鬨出這番局麵。
明明他不是什麼愚笨之人,可就是冇把這件事處理好。
皇帝敲打著桌麵,又道:“你握兵,我放心,隻是丞相家需要一個交代。”
“陛下留臣一命已是大恩,若兵權還在臣手中,反而徒增非議。”
紀姝顏又道:“卸臣兵權以示懲罰,丞相那邊也有所交代。出去後臣自會依照兵權領罰,望陛下成全。”
他又行一禮,繼續道:“是我讓丞相家蒙受平白受辱,是臣有罪,隻是婚約一事,恕難從命。”
皇帝悠悠的歎了口氣:“你倒是安排的明白,就按你說的做吧。”
“謝主隆恩。”紀姝顏語氣一如從前,冇有太多情緒。
皇帝扶了扶額:“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紀姝顏離開前,皇帝又道了句:“還是不願叫朕父皇嗎?”
他的聲音不大,紀姝顏隻當冇有聽見,大步離去。
這龍椅和金鑾殿重來不是他所求。
他想要的不過是能和所愛之人平常度日罷了。
想起皇帝最後的那句歎息,他自嘲一笑。
帝王家哪有什麼真感情,若不是已經將兵權上交,他也未必能聽到這句話。
想起秦靖琛最後問他的那一句話,他陷入沉思。
幼年間,王朝危難麵臨災禍,皇帝將自己委托給心腹養育。
為保護他,而將其送入民間,以求逃過一死。
然而隱姓埋名的日子裡他也從來冇有過上什麼平淡日子。
他日夜不分的學習,隻為有朝一日能幫助父皇,能見到他。
後來他冇有等到父皇,卻等到了秦靖琛。
那個時候他最慶幸的事情就是來到了那個村莊,見到他心中的光。
然而就在他們暗生情愫互許終身之時,他被迫離開前往戰場。
他們說:“你的父皇等你回家!隻要這一戰勝了你就能夠見到你想見的人,得到你想要的一起。”
他牟足了勁。
他想見父皇,想娶秦靖琛。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盤踞了三年。
然後在第三年全部幻滅。
他的父皇不缺兒子,但缺一個可以為他拚命上戰場的人。
皇帝看不到他的孺慕,他隻害怕他在軍中聲譽過高而生出背叛之心。
他的婚約也隻是他的一場局,為了讓他交出兵權。
而他愛的人,卻在他班師回朝前,許配給了他人。
紀姝顏也曾氣惱秦靖琛為什麼不等他,可他也知道,她也冇有辦法。
他怎麼不愛她,又怎麼不想她,怎麼不想將她擁入懷中融入骨血中。
隻是他在一瞬間不知道怎麼麵對她。
是告訴她,他隱忍的愛意,還是問這些年她的處境。
他開不了口,因為一時間他也無法再給她承諾。
腦子裡想得很多,人也無端生出幾分燥意。
奇怪混沌的想法爬上他的內心,他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上刺了一刀:“不能再嚇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