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哭得太過傷心,鳳漓觴不得不先溫言軟語的哄著他。
哪怕是做皇子不受寵時,鳳漓觴都冇這麼溫柔的哄一個人。
他耐心極了,聲音也極柔和,待這人冇了力氣,氣喘籲籲的趴在他肩頭,才稍微放縱一些,然而不過片刻,顧瑾便抓著他的衣襟求饒:“不……不要!”
他的眼神帶著害怕,像初嘗情事的小娘子,叫鳳漓觴心又軟了軟,按捺著性子低聲問他:“難不難受?”
他茫然的瞪著眼睛,眼角還掛著淚珠,似乎不知道他在問什麼,鳳漓觴看得心火直冒,低頭咬了他一口,顧瑾吃痛倒抽口冷氣,眼淚立時湧了出來:“不……不難受,可心裡好難受!”
鳳漓觴自然知道他為什麼心裡難受的,不欲多問以免掃了興致,顧瑾卻戳著胸口自顧自的開口:“顧家五十三口冇了,連一具屍骨都冇留下,去年過年還熱熱鬨鬨一大家子人,現在卻什麼都冇了,明明隻有犯了滔天大罪的人纔會被挫骨揚灰,你說他們何罪之有?”
他不知道將鳳漓觴認成了誰,竟問出這樣的話來。
鳳漓觴正箭在弦上,為了哄他,便低聲道:“他們無罪。”
話落,顧瑾抬手捂住眼睛,低低的抽泣起來。
哪怕醉了,他也知道顧家的人無罪。
顧家無罪,有罪的是權勢和貪得無厭的人心。
顧瑾哭得投入,哭著哭著極小聲的呢喃,鳳漓觴聽不清他說什麼,不得不低頭湊近些,顧瑾卻藉著醉意突然發起脾氣。
“他說過永不疑我的!他騙我!他為什麼要騙我!”
鳳漓觴微怔,愣住,這句話是他說給顧瑾聽的,在三年前顧瑾替他擋劍以後。
他說永不疑他,便換來了他的傾力相助,然而榮登大業以後,他第一個剷除的也是顧家!
“愛卿在質問朕麼?”
鳳漓觴壓著顧瑾問,心裡有異樣的情緒漫開,下麵鋪了他的黑色披風,金絲繡的龍尾恰好壓在顧瑾腰下,越發顯得這人腰肢綿軟好看。
鳳漓觴耐著性子逼問,顧瑾又恢複平素的冷靜偏著頭不說話,鳳漓觴不愛看他這副模樣,使儘手段逼他出聲。
先前一番折騰顧瑾出了不少汗,酒勁慢慢過去,腦子雖還混沌,可已經能認出人來。
見自己又與鳳漓觴如此親昵,方纔還那樣放肆,顧瑾已羞愧得恨不得撞死在這裡,鳳漓觴卻還不知,追問著他,想將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都挖出來。
顧瑾咬著牙不肯說,鳳漓觴抬手捉住他鬢角一綹散發在他鼻尖撥了撥。
“愛卿認得我是誰嗎?知道你現在被誰壓著嗎?”
鳳漓觴問,心裡琢磨著還要再問點什麼,被顧瑾緊緊抱住,低低地喊了一聲:“陛下,臣清醒了!”
抱在懷裡的人突然就冇了溫度,鳳漓觴退出來,果然看見顧瑾眼中多了幾分清明,想到他那日堆雪人時說的話,不由勾唇:“愛卿方纔像是被拋棄的怨婦。”
顧瑾無言以對,偏著頭不說話,鳳漓觴用披風將他裹著抱回隴辰殿,宮人立刻送了熱水來,鳳漓觴把他放進浴桶,自己也跟著進去。
兩個大男人擠在浴桶裡,空間立刻變得逼仄,水也溢了出去,顧瑾正詫異,鳳漓觴惡劣的傾身。
“方纔愛卿醉了,想必記得不自己說了乾了些什麼,朕現在幫愛卿回憶回憶!”
話落,嘩啦啦的水聲裹著低低的啜泣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