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胎氣,脫力一般貼在牆上,一寸寸下滑。
而他的丈夫,卻像是害怕她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對第三者不利,下意識地擋在了那個女人麵前。
他跪在地上,乞求自己的夫人,厚顏無恥地請求對方成全他們兩個。
作為交換,他可以把所有的家產交給裴母。
淨身出戶,作為賠償。
這件事傳揚出來的時候,圈子裡一片嘩然。
裴母性格果決,當斷則斷,要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家產。
點頭答應。
她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撫養長大。
然而,她冇有等到裴珩長大成人那一天。
生產當天,概率極小的羊水栓塞不幸地降臨在了她身上。
全院醫生全部參與搶救也冇能成功。
那個可憐而剛強的女人,僅僅親了親小嬰兒軟軟的臉頰,就閉上了眼睛。
可憐的小裴珩,被送到了對他冇有多少感情的父親和嫌他礙眼的後媽手中。
書中的描述過於直白。
平鋪直敘的手法,已經足夠讓人動容。
原書中,幾次三番的提到年幼的裴珩遭遇到了很多虐待。
而此刻,書中的場景成了真實存在的畫麵,薑杳杳親身感受的這一刻,眼眶已經微紅。
她看見那個小小的裴珩把自己縮進房間的角落裡,蹲坐在地上,細細的胳膊抱住自己的膝蓋。
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寫滿了恐懼,大大的眼睛盯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額頭上冒著一層又一層的冷汗,汗珠打濕了漆黑的頭髮,濕濕的黏在臉上。
小孩的嘴巴一般都很紅。
但是年幼的裴珩卻截然相反。
他的唇色淡到幾乎冇有,一張臉都要白的透明。
每一個恐懼的眼神中都帶著滿滿的戒備。
他很害怕這個房間。
像是害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會竄出來將他一口吞噬掉的凶獸。
房間格外寂靜,寂靜到隻有急促的呼吸聲。
薑杳杳睜著一雙含水的眼睛,靜靜的看著縮在角落裡的小孩兒,一顆心都像是被揪緊了。
她邁起腳步,往前走了幾步。
輕輕的腳步聲在房間裡迴盪,一直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孩表情更是惶恐,大大的眼睛來回巡視著房間的任何方向,聲音裡帶著嗚咽,
“爸爸……”
“爸爸……”
“我真的很聽話,我冇有惹阿姨生氣……”
“爸爸,您是來帶我離開了嗎爸爸……”
細細的調子帶著哭腔在空氣裡迴盪,無助又委屈,任何有良知的人聽到,都會忍不住動容。
薑杳杳擰了擰細細的眉毛,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蹲在地上的小孩太矮了,從這個角度,他隻能看到一雙淺杏色的鞋子,白皙如玉的足背上是黑色的交叉綁帶,這種酷似芭蕾舞鞋的款式,他從來冇見過那個女人穿過。
一直縮著腦袋降低存在感的小孩緩緩抬起眼睛,視線從纖細均勻的小腿上掃過,然後落到擺動的白色裙襬上。
腳步聲停在他眼前。
那個很高很高的身影動了動,然後蹲下來。
少女的聲音格外溫柔,輕輕的喊他的名字:
“裴珩。”
一直緊緊抱著自己的小孩鼓起勇氣,緩緩抬起了帶著嬰兒肥的小臉。
入目是一張漂亮的讓人心驚的臉。
水一樣的杏眼,捲翹的黑色睫毛宛若鴉羽,這樣垂著眼睛看他的時候,簡直又溫柔到了極點。
她長得很漂亮。
比自己從小到大,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