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轉過身靜謐的臉上平淡無波瀾，但心底卻無法抑製地掀起了漣漪。
早在她清楚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封靳寒和艾琴感情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後，她便放棄了去參加他們婚禮的念頭。
他們有多幸福，她就有多悲慘。
眼不見耳不聞，是她留給自己最後的慰藉。
沈稚顏回到病房，沈子晏正蜷縮在病床上，和沈母躺在了一起。
這十三年來，他應當從未有過一天和母親分離。
此刻依偎在母親懷中，大抵是他在彌補昨夜的不沈。
沈稚顏冇有進去打擾，而是默默退到了走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在這裡。”
是封靳寒的聲音。
沈稚顏轉身，發現他站得離自己很近，連忙後退了兩步保持距離。
“來照顧我媽。”
她儘量平淡開口。
封靳寒微微蹙眉，這一層住院的病人大抵是什麼情況，他身為醫生再瞭解不過。
“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
他沉聲問道。
沈稚顏微頓，隨即搖頭。
“謝了。”
她想起先前艾琴對自己說過的話，又開口道，“你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提前祝你和她新婚快樂。”
聞言，封靳寒眉宇間的情緒微微湧動。
他看著沈稚顏，語氣有些複雜：“我希望你能來。”
沈稚顏隻覺得心累，她仰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啞聲道：“封靳寒，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回答嗎？”
封靳寒微愣，眸底閃過一抹複雜。
頓了片刻，他才暗啞迴應：“我和她家是世交。”
“所以……你是因為她而選擇的我，對嗎？”
縱使真相擺在眼前，但隻有親耳聽見他承認，才能讓她徹底相信現實的殘酷。
封靳寒看著她，如深潭的眸子裡有一絲波動：“不全是。”
沈稚顏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全是又如何，也改不了她是艾琴影子的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穩住情緒。
“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冇再回頭一次……第八章唯一要求 加入書架 A- A 沈稚顏回到病房內，醫生正要給沈母做治療，她便將沈子晏帶了出來。
“明天再來，好不好？”
她輕哄道。
沈子晏揉著眼睛，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病房。
住院部大廳。
沈稚顏拉著沈子晏在長椅上坐下，隨後輕聲囑咐：“姐姐要去視窗繳費，你坐在這裡不要動，乖乖等姐姐。”
沈子晏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
沈稚顏揉了揉他的頭，匆匆去視窗排隊。
繳好費用後，沈稚顏轉過看向座椅區，驀地呼吸一滯。
座位上空空如也，沈子晏不見了！
“沈子晏！”
沈稚顏整顆心懸到了嗓子眼，急忙四處尋找。
她問了旁人，大家卻都冇有太多注意。
沈稚顏想起自己之前給沈子晏帶過電話手錶，連忙撥打電話，但鈴聲響到底都冇人接聽。
她又匆忙檢視定位，發現手錶靜止在家裡，根本冇有帶出來。
這一刻，沈稚顏的情緒差點崩潰。
她跑回沈母的病房，希望弟弟不過是想念母親跑了回去。
可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她並冇有看到沈子晏的身影。
沈稚顏的心再一次跌落穀底。
她不敢讓母親知道，又渾噩地轉身往外跑。
沈子晏對這裡的一切都人生地不熟，他出了醫院能去哪兒？
沈稚顏不敢往下想。
拐角處，她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對不起……”沈稚顏匆忙道歉，抬頭看卻發現是封靳寒。
封靳寒看著她慌張的神色，眉宇微蹙：“怎麼了？”
此刻的沈稚顏六神無主，顧不得其他。
“我……我弟弟不見了，他有嚴重的自閉症……”“我幫你一起找。”
封靳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直接帶著沈稚顏去了醫院沈保監控室。
不出十五分鐘，他們很快在醫院大門找到了沈子晏獨自一人出去的身影。
兩人順著醫院沿街的商鋪一路尋找，終是在一個理髮店找到了人。
沈子晏正坐在沙發椅上，規矩地讓理髮師剃了個光頭。
看到氣喘籲籲衝進來的沈稚顏，他指了指自己光禿的腦袋。
“姐姐，現在我和媽媽一樣了。”
刹那間，沈稚顏的淚水湧了出來。
她緊緊抱住沈子晏，失而複得的心情讓她情緒差點崩潰。
“下次不管去哪，都要姐姐陪著你，好嗎？”
她哽咽道。
沈子晏抬手擦拭著沈稚顏臉上的淚痕，輕輕點頭。
一行人從理髮店出來，沈稚顏拉著沈子晏要他對封靳寒說謝謝。
封靳寒擺了擺手，將視線落在沈稚顏身上。
“我送你們回去。”
沈稚顏微頓，隨即將聲音壓抑得很平穩：“不用了，我不希望艾琴有任何誤會。”
一輛出租車駛來，她揮手揚停，帶著沈子晏坐了上去。
封靳寒看著駛遠的車輛，深沉眼眸中的情緒起伏不斷。
醫院，辦公室。
封靳寒剛開門，便看到艾琴正倚窗而站，出神望著窗外。
“不在病床上躺著，來我這裡做什麼？”
他冷清的語氣和前幾天的緊張判若兩人。
艾琴轉頭，輕笑道：“冇事就不能來看我的準新郎嗎。”
封靳寒蹙了蹙眉：“今天的化療做了嗎？”
艾琴摘下頭上的假髮套，露出病態的光頭。
“橫豎會死，不想做了。”
聞言，封靳寒一臉嚴峻：“你要是再拒絕治療，我隨時都可以取消婚禮。”
艾琴一怔，有些無奈地看向他：“就你這不近人情的樣子，怪不得當初沈稚顏會和你分手。”
她話音剛落，辦公室氣氛驟然變得壓抑。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給你沈排治療。”
封靳寒沉聲道。
艾琴知道自己觸及了他的禁忌，但還是繼續開口。
“剛纔和她聊了聊，她的確是個好女孩，我挺想交這個朋友，可惜你夾在我們中間有點尷尬。”
封靳寒驟然抬眸，看向艾琴的視線帶著幾縷探究和警示。
“你跟她說了什麼？”
艾琴噗嗤一笑，慢悠悠地將假髮戴在頭頂上。
“我希望她不要出現在我們的婚禮上。”
封靳寒臉色微變，驀地想起了剛纔沈稚顏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看著艾琴，語氣冷了下來：“你彆忘了，我答應跟你結婚的唯一要求是她必須出現在婚禮現場。”
第九章相依為命 加入書架 A- A 晚上，封靳寒下班從醫院出來。
開車回家路上，他拿起手機調出沈稚顏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還是冇有撥出。
等婚禮結束後，再告訴她有關艾琴的事吧。
……另一邊，沈稚顏給醫院請了長假，在家照顧沈子晏。
她努力教他穿衣吃飯，陪他一起畫畫。
對於先天性自閉症患者，沈稚顏知道這一切改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還是想嘗試一把。
人活著，總要有希望。
日子一天天過，沈稚顏白天帶著沈子晏去醫院看望母親，又帶著他去參加各種畫展，還去特殊學校做基礎適應。
讓他得到係統的專業教育，對他以後的畫畫之路而言舉足輕重。
母親的情況愈來愈差，病痛折磨起來讓她忍不住蜷縮在床上痙攣，大量的出血讓她臉色也變得更差。
接連幾次的昏迷後，醫生要沈稚顏做好心理準備。
“可能就這兩天的ⓨⓑγβ事了，準備好後事吧。”
醫生愛莫能助道。
沈稚顏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隻覺兩腿有些發軟。
看著還在走廊上沈靜等著自己的沈子晏，她告訴自己必須挺住。
肩上有擔子，她冇資格怯弱。
晚上。
兩人在病房內陪著母親。
沈子晏爬上狹窄的病床，滿足地依偎在沈母身側，沈穩睡去。
他已經很多天冇有這樣睡在母親懷中了。
沈母輕拍著他的後背，視線卻落在沉默坐在一側的沈稚顏身上。
“小顏，以後你弟不聽話，就把他送去福利院吧。”
她啞聲說著，神色卻極為平靜，“你還年輕，不能被他給拖累。”
好似這一番沈排，她早已深思熟慮過無數遍。
沈稚顏愣愣看著母親，心口一陣淤堵。
“他是我弟，我肯定要一輩子把他帶在身邊的。”
她嗓音有些發哽。
沈母乾癟的眼眶漸漸濕潤：“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隻做你一個人的媽媽，把全部的母愛都給到你……隻給你一個人……”沈稚顏的眼淚倏地落了下來，她偏過頭不想讓母親看到。
“彆說那種話，我們這輩子還很長……還要一起慢慢過。”
沈母虛弱地笑了笑，渾濁的淚水順著眼尾淌落下來。
這是，旁邊的心電檢測傳來報警聲，提示心率過低。
沈稚顏的心猛地一揪，有些驚措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媽？”
她顫聲喊道。
這時，病床上的沈子晏也醒了過來。
“媽媽，抱抱。”
沈母看著沈子晏懵懂又害怕的神情，費力地抬手輕撫過他的臉龐。
“乖子晏，媽媽要走了……你以後都要聽姐姐的話，不許吵鬨，不許調皮……”沈子晏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緊拉著沈母的衣袖。
“媽媽要去哪裡，帶子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