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枝說的信誓旦旦,甚至不惜從背籠裡拿出一把菌菇塞到嘴裡吞下去,這樣的舉動讓原本試圖轟她離開的趙忠祥臉色一變。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命了?!”趙氏被葉枝枝的舉動嚇了一跳。
倒是她男人趙忠祥沉默片刻,開口道,“成交!”
“當家的!”趙氏聞言,一臉不可置信,發了瘋一樣去扯自家男人,“你彆犯糊塗,咱們都到這個地步了,哪能走出困境,彆再折騰了!”
“就是因為窮途末路,才隻能搏一把,死馬當活馬醫!”
趙忠祥拉住了妻子,“百川酒樓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更是我們的心血,把它賤賣,我屬實愧對列祖列宗!”
說著,向前一步道,“姑娘,我去擬訂協議,不知你能否和我說說,怎麼幫我的酒樓走出困境?”
“這好辦,勞煩東家幫忙,在門口搭個可以臨時炒菜的灶台和鍋,剩下的交給我即可。”
等趙忠祥把一切準備好後,正是烈日當空,人多的時候,到處都是商販的吆喝聲和百姓們的喧嘩聲。
因為酒樓旁邊有不少賣雞鴨的嬸子,每次交易,都得把雞從籠子裡給拖出來,撲騰的時候帶出來一股的灰。
葉枝枝特地選了個酒樓拐角的地方搭建灶台,主要是乾淨衛生,還是個風口,特適合做飯。
趙氏憂心忡忡,“咱們的生意本就不如四喜酒樓,你還把位置選的這麼偏,人家在半路就被其它小攤販給收攏了,哪裡還會走過來買你的東西?”
“地段雖然重要,卻也不是根本,隻要咱們把東西做夠味兒了,自然就有的是人搶著買。”
趙氏嘴角一抽,還搶著買,這還大白天呢,這姑娘倒是做上夢了。
趙忠祥也覺得葉枝枝太過自信,即便他們酒樓生意最好的那兩年,也不過座無虛席,連四喜酒樓也不會出現有哄搶菜色的場景!
隻不過事已至此,隻能忐忑的看著葉枝枝一麵將揉好的麪糰抻開,雙手用力,不過須臾就將一團麪糰揉成長短粗細一致的拉麪。
“厲害!”哪怕是做了多年廚子的趙忠祥也不得不誇一句,這姑娘將麵抻的那叫一個漂亮!
接著便見葉枝枝有條不紊地挖了勺豬肉下鍋,隨著‘嘩啦——’一聲,爆炒菌菇獨有的香氣瞬間就在空中瀰漫開來!
隨著她加水生火,將麪條,雞蛋,豆腐,木耳,蝦米等一眾配菜扔到湯底裡,那股混雜著鮮香的氣息被拐角的微風一吹,更是濃烈!
“香,太香了!什麼東西這麼香?!”
“就是,我在鋪子裡都聞見了,莫不是四喜酒樓出的新菜品?”
不出所料,街上的商販和百姓們聞到一股濃鬱而新奇的香味,隻喝了兩口稀飯充饑的胃立刻痙攣起來,叫囂著饑餓!
四下張望,去尋摸著香味的來源。
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葉枝枝當下扯著嗓子道,“瞧一瞧看一看,百川酒樓新出的麵品,鮮嫩勁道,八文一碗!不好吃不要錢!不好吃不要錢!”
她這豪放的吆喝聲,可把趙忠祥夫妻倆嚇了一跳,要知道大雍民風開放,女人也可自立門戶,做生意,隻是這樣拋頭露麵嗷嗷喊的到底是少見,最起碼夫妻倆就做不出這種事。
葉枝枝也不強人所難,四下看了眼,瞬間眼睛一亮,對著揹著小背籠走過來四柱道,“快,過來幫娘一起喊!”
正打算質問壞女人是不是要把自己丟掉的四柱被一把薅過去不說,還被壞女人在臉上捏了一下,“喊呀。”
四柱差點炸毛,凶巴巴的:“我不!”
他和壞女人可是敵對陣營,他就是餓死,從酒樓上跳下來,也不要幫壞女人做事情!
葉枝枝:“掙錢了給你和五丫他們買新衣服!買肉吃!”
四柱:“瞧一瞧看一看……”
甭看四柱一天到晚跟個炮仗似的張牙舞爪,不是在乾架就是在去乾架的路上,但小孩就是小孩,說起話來還帶著點奶氣,不似尋常攤販那般,聲音洪亮尖銳,聽到耳朵裡讓人舒心又舒服的,當下有人耐不住好奇走了過來。
“姑娘,你賣的這是什麼麵,也忒香了些!”
“嬸子,我們這叫菌菇麵,吃多了不僅可以增強體質,解決疲乏,還能給身體補充營養,您聞聞這味道,又鮮又香,嘗一口,不要錢!好吃您再買!”
她掀開鍋,撒了把蔥花進去,而後挑了一筷子菌菇麵盛出來,就遞了過去。
原本一聽免費品嚐,女人那叫一個躍躍欲試,再一眼看見麵裡的東西,瞬間臉色大變:
“菌菇?這東西是菌菇做的?這可是會吃死人的!”
葉枝枝毫不猶豫當下拿著筷子吃了兩口,“嬸子你放心,我和我兒子在家,天天就吃這菌菇麵!不是啥事都冇有?”
像是為了應證她的話,餓極了的四柱也拿著筷子,埋頭吮麵,吃的滿嘴噴香,一臉幸福。
那婦人正是遲疑,人群裡忽然有彆的攤販的夥計壞心眼叫嚷道:
“現在冇事誰能保證以後冇事!我三舅一家可就是不小心吃了菌菇才死全家的!”
“這麼嚇人!?”女人當下退後兩步。
圍觀眾人也是麵麵相覷:
“祖宗不吃的東西都是有原因的,咱們還是去四喜酒樓吃吧!”
“不過這麵聞著是真香啊!”
“再好吃也是要命的玩意兒,總不能為了點口腹之慾不要命吧!”
“……還是再等等,這女人要是三天不死,咱們再來免費嚐嚐!”
葉枝枝心下一沉,思慮如何破局。
*
另一邊,小鎮的鎮路口。
香車寶馬,古木沉香。
車輪碾壓過泥土路發出咯吱的聲響,珠簾翠幕,價值不菲的馬車瞬間吸引了道路兩旁商販的注意和打量。
此刻,那靠在馬上閉目養神的男人身姿頎長,鴉青色的長髮被玉冠束起,著圓領天藍色長袍,袖口秀金線祥雲。
他的骨相優渥,三庭五眼,一眼望去,極其精緻。
一旁的下屬拿起檀香小幾上的紫砂壺,倒了杯茶水遞上去,一臉擔憂道,“先生,喝些茶充充饑吧,您已經兩日冇有用膳了,再這樣下去身子就要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