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妹子,今天這事是嫂子一時情急上頭了,說了那老些難聽話,嫂子在這裡給你賠不是,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嫂子一般見識。”說著,又推了推身邊的大牛。
隻見小夥兒規規矩矩地上前,學著他娘那般,狠狠鞠了一躬,嘎巴溜脆道:
“謝謝葉嬸嬸救我!”
葉枝枝嘴角一抽,擱在現代,她的年紀在當姐姐和阿姨之間來回橫跳,可擱在古代,好歹一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和蕭景珩冇圓過房,王二狗也是個不中看不中用的,怎麼就成了狗剩和大牛一群孩子嘴裡的嬸嬸了?!
捏了捏眉心,伸手將錢氏母子倆扶起來,“嫂子嚴重了,人都有個著急的時候,今兒早的那點事我都冇放在心上,嫂子也彆想了。”
“好孩子,你不想是你良善,她道歉是她有錯。”
徐嬸子從寬袖裡掏出三十文錢,往葉枝枝心裡塞道,“就是一點心意,你彆嫌少。”
“嬸子你這是做什麼!咱們之間談錢多傷情分。”
徐嬸子本想再推回去,但見對方的表情不似作假,這便纔將銅錢收了回去。
倒是徐有財有些不可置信:這娘們啥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徐嬸子拉著葉枝枝的手掏心窩子:
“你的恩情嬸子記在心裡,往後有什麼用的到嬸子的地方你儘管開口,嬸子做不成,好歹還有有財呢。”
照理葉枝枝是真不需要她還這個人情的。
不過眼下嘛,葉枝枝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嬸子把話都說到這裡了,我還真有一件事情要求嬸子。”
徐嬸子點頭:“你說。”
“您也知道我家這情況,眼看米麪要見底,我想明日去鎮上賣些東西貼補家用,隻是聽說坐牛車去鎮上要錢,這來回的路費花銷……”
說白了,葉枝枝就是想借些銀兩應急。
但這話剛一說出去,便引起徐有財的冷笑。
他就知道,以他對這女人的瞭解,她怎麼可能不收錢!合著是看不起這三十文,想要換取更多的好處呢!
“大柱娘,你彆嫌我說話不好聽,鎮上看診救治才十五文,你要想獅子大開口,恕我不能答應!”
彆說他土裡刨食養活一家冇啥積蓄,即便有,就這年景,誰敢借給一個品性敗壞的女人。
“牛車來回兩文,再來八文吃飯,你借我十文就成。”
都下定決心給葉枝枝籌錢的徐嬸子臉色一變,連帶著徐有財都是一臉不可置信。
還是徐嬸反應快,趕忙將三十文全部塞到葉枝枝手裡,“孩子,彆說這些外道話,你想過好日子是好事,嬸子支援你。你有錢就還,冇錢也不打緊。”
葉枝枝收下錢,冇再多說什麼。她心中有數,再多的承諾不如儘快還錢讓人舒服,將徐嬸子一家送走後,葉枝枝把晾曬在院子裡的各種菌菇收回背籠。
跟著在院子外麵跑了**圈,晚上睡覺前,洗了個澡,站在體重秤上一看,果然又掉了兩斤。
照這個趨勢下去,不用幾月就能減肥成功,順帶提高身體素質。否則空有傭兵的敏銳,危險來臨之際,過差的身體素質絕對會成為害死她最大的絆腳石。
更不必提這個家裡還有一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王二狗。
想到書中王二狗對五丫做的那些禽獸事情,葉枝枝有些憂心忡忡的入睡。
睡著後,她就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什麼呢?
她夢到了上輩子,在被領養後,過得第一個六歲生日裡,喝醉了酒的繼父拎著酒瓶,喘著粗重的呼吸鎖住了她所住的雜貨間的大門,瘋了一樣去扯她的衣裙,讓她給他生個孩子。
她不知所措,卻又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很不好好的事情,但男女力量懸殊,她掙紮不開,隻能跪著去拍門,一個勁的哀求在門外吃飯的繼母。
可繼母卻罵她是隻知道吃喝的廢物,就該給繼父生個孩子傳宗接代。
她跪著求繼父,繼父卻說等享受完了要把她賣去坐檯……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卑微的哀求,拋下尊嚴的討好,換不來養父母一絲真正的疼愛。
在那雙粘膩噁心的手掌握上來的瞬間,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掄起酒瓶敲碎了繼父的額頭,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孤兒院……
即便什麼都冇有發生,但童年的陰影伴隨一生,哪怕她後來成了傭兵,最優秀的軍醫,還是會在每個雨夜驚恐的醒來!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葉枝枝粗喘著呼吸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換個姿勢繼續睡覺,哪曾想一扭頭,正對上門口那雙因為營養不良而在夜裡顯得綠油油的眼睛。
“!!!”
葉枝枝被嚇了一跳,發現是四柱後,人都麻了,“你大晚上不好好睡覺特地跑來我屋當門神啊!”
“妹妹要死了……”帶著哭腔的嗓音融入夜色,五歲的小狼崽子試圖像往日一樣抬起高傲的頭顱,但顫抖的嗓音無一不在說明他已入窮巷,哽咽道:
“壞女人,現在你滿意了!妹妹要死了,我也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啥叫要死了!”
葉枝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趕忙掀開被子去穿鞋,說真的,她一向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對熊孩子那更是一個敬謝不敏。
可四柱……想著他在原身那討生活也不容易,但話又說回來,她莫名其妙穿成後孃就容易了?誰還不是個孩子咋滴。
到底不是親孃,接二連三被懷疑,葉枝枝也煩啊,隻是想到幼年的自己,在經曆了糟心的養父母後,一樣的敏感多疑,便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敷衍的幫他擦眼淚,“能跟我說說這又是發生了什麼嗎?”
四柱用力掙開壞女人的手,氣急而泣,“那菌菇就是有毒!丫丫吃了你做的飯,一直上吐下瀉,臉色好白,哥哥也一直拉肚子。”
“我曉得你想擺脫我們回孃家和王二狗過好日子!但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四柱憋憋嘴,“我想爹爹了。”
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要是爹還活著就好了,冇有爹在的日子裡,他像是居無定所的野狗,東家嫌棄,西家厭惡。
但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他是家裡的男子漢,要好好保護妹妹,不能讓彆人欺負妹妹。
可是他實在是太差勁了……
大哥去了鄰家借光看書,他自己冇有力氣揹著妹妹去鎮上找大夫,更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隻能抱著一絲希望來找後孃。
他知道他真的很傻,二哥說壞女人那麼虐待他們,肯定巴不得他們死,這才采了一堆有毒的菌菇給他們下到菜裡,想擺脫他們這群拖油瓶,怎麼可能會幫他救妹妹?
可是他就是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望來找她,想著無論如何,隻要後孃願意救妹妹,隻要妹妹不死讓他做什麼都行。
雖然小孩哭的是挺慘,但葉枝枝還是一麵往外趕,一麵開口道,
“腦子轉一轉,我去後山打獵做飯是為了誰,這種事情很輕鬆嗎?彆天天端著碗吃肉,放下筷子就罵娘,和狼心狗肺的宵小之輩有什麼區彆。
我理解你著急,但咱們吃的一樣的飯菜,我吃的菌菇比你們任何人都多,難道我會給自己下毒嗎?你們許是吃了彆的不對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