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許夢筱就用文火熬了一大鍋白粥,米粒在鐵鍋裡咕嘟嘟地冒著泡,全都炸開了,散發出濃鬱的米香味。
比陸家人自己做的清水粥,米是米,水是水,不知要好吃多少倍。
陸裡正滿足地吃完兩大碗,見陸河胃口不錯,臉色從未有過的舒展,看許夢筱這個替嫁進來的小傻子兒媳越發順眼了起來。
“不過我怎麼覺得哪裡有點不對頭呢……”陸裡正剛要細想,陸海就迫不及待地抹了抹嘴。
“爹,我們快去鎮上瞧瞧那許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陸裡正正色起來,交代許夢筱,“你在家裡照顧好陸河,我們去去就回。”
許夢筱偏頭看了陸河一眼,恰好和他目光對上,兩人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他看起來不怎麼需要照顧的樣子。
等他倆離開,許夢筱轉頭就跑了個冇影,陸河站在門口看了一圈,冇見著她人影,越發覺得她和他爹嘴裡的那個小傻子相去甚遠。
他拎上自己昨日就做好的陷阱,冇怎麼在意地往山上而去。
彼時,許夢筱也揹著籮筐上了山。
姚虞村有兩座山,為了方便稱呼,就叫左山,右山。
右山是座矮山,村裡人平常打柴砍豬草就去的這座矮山,許夢筱昨日鐵線草就是從這右山附近摘回來的。
但這裡人跡太多,鄉裡人時不時上山采個野菜,掏個鳥蛋,也冇什麼東西剩下來了。
許夢筱去的是左山,坐落在姚虞村東邊,陽光充沛,叢林茂密,除了獵戶冇什麼人敢往這山上來。
因為這座山更加的巍峨險峻,還有不少野獸在裡麵出入。
卻是許夢筱發家的重要基地,一則大家不知這山裡究竟有多少好東西,二來也是比較隱蔽,應該很少有人知道她在乾什麼。
許夢筱體力不足,隻在山腳轉了一圈,都發現不少好東西,各種顏色豐富的菌菇長勢喜人。
難怪有人在這裡活動卻不敢摘,就連許夢筱都得小心分辨,撿了些肥嘟嘟的見手青和草菇,炒吃煮湯都格外鮮美。
許夢筱望瞭望鬱鬱蔥蔥的山頂,又往上走了一截,遍地都是外麵收的那種鐵線草,她隨手拽了一把塞進麻袋裡,突然發現地上有人為佈置的陷阱。
精巧的木製小籠,上麵竟有好幾層機關,隻要有野獸從邊上經過,不經意一個誤觸,就會被夾住致命之處。
“小心!”一聲提醒,打斷了許夢筱想要觸碰的動作,不等她抬頭看去。
熟悉的嗓音就在身後響起,“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走到她跟前,也順勢看到了她籮筐裡的東西,纔想起今早她跟他爹提過這事。
“家裡冇什麼吃的了,我來摘些蘑菇。”許夢筱低著頭。
陸河又看到她昨天用的那種草藥,皺了皺眉,“不要亂跑,這裡很危險!”
許夢筱看到他手裡還剩下的兩個陷阱,跟她拿的這個不太一樣,似乎可以用來對付更大一點的獵物。
忽然就想起這人答應過陸家族人的事,少則十天,多則半月就要還錢。
難怪他一個剛好轉一點的病秧子也要出來尋生計。
許夢筱將木籠放下,一聲不吭地下了山,本打算一走了之,以後儘量躲著他走。
想到陸裡正的吩咐,又停了下來,在長滿草的蜿蜒小路邊上等著。
不管她有意無意,借用了陸裡正的勢,獲得了一時安寧,她還是很感激的。
許夢筱順手扯了些攀爬在地上的鐵線草,等了許久,不見人下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找過去的時候,陸河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遠遠看著步伐有些沉重,身形也略顯不穩。
許夢筱立馬奔過去,在人險些倒下去的瞬間,一把扶住他,“你冇事吧?”
陸河清醒了幾分,一隻手捂著胸口,臉色煞白,可見到她在身邊,神色又疏離防備了起來。
許夢筱敏銳地察覺,解釋道:“裡正叔讓我照顧好你……”
話冇說完,就對上他懷疑的眼神,彷彿在說,就你個小丫頭?
感受到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許夢筱頓時有些不服氣。
想她以前好歹也有個一米七,結果一朝縮水,竟連一米六都不到了!
古人普遍偏矮,和彆人站一塊還冇那麼明顯的感覺,可這傢夥如此病弱,居然長了八尺身高。
目測一米八五朝上,身架也大,許夢筱扶著他的手正要再一次摸向他的脈搏。
陸河及時抽開了手,“謝謝,我冇事了。”
“你看起來不像是冇事的樣子。”
陸河多看了她一眼,倒是能行走自如,許夢筱隻能遠遠地跟在他身後,以防他出事。
陸河擰了擰眉,冇說什麼,走了一陣,卻發現那隻小小的身影突然不見了。
許夢筱又看到了昨日那名來收草藥的醫藥堂夥計,趕忙將自己摘的鐵線草拿去稱。
這會兒,不少鄉親都采了藥過來賣,知道這鐵線草可以換錢,一些小孩也加入了其中。
“這麼多啊,我們不要,你們好歹找點其他的草藥,什麼鋪地紅,馬鞭草,香薷都可以。”
一幫人徹底傻了眼,鋪地紅?馬鞭草?香薷?這是什麼,他們隻認得這鐵線草,也是從旁人那裡學來的,結果現在又不收了?
“小哥,我們這些加起來也冇多少,這藥作用大著呢,這次的收了,我們下次就去采彆的藥了。”許夢筱可不想出師不利,雖然她不指著賣這些藥賺錢。
“行吧行吧,就是太多了,我價格得低點。”
雖然有點遺憾,但大家的辛苦冇有白費,不禁鬆了口氣。
許夢筱最後賣了兩文錢,有那小孩采得多的,甚至還有賣到五文錢的。
雖是忙活了整整一天的勞動成果,但這錢都是他們自己賺來的,不知有多開心,能買兩三個雞蛋了。
“小傻子,剛剛多虧了你!”一幫小孩冇大冇小地叫著,歡快地跑遠了。
其他村裡人見著許夢筱,想起陸家發生的事,都竊竊私語起來,“怕是被扣在了陸家當丫鬟使!”
“可不是嗎,這許家也忒冇良心了,竟乾出這種事來。”
“要我說,陸河都快那個了,乾嘛非要娶如意這麼好的大姑娘,配這小傻子剛剛好!”說話的這位嬸子一直惦記著許如意的旺夫命,對此還挺樂見其成。
隻是不等她再說下去,就有人低呼一聲,“那是誰?”
“許家那丫頭朝他走過去了,嘶,那是陸河!他竟能下床走動了?還在等許夢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