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鳳冠扯散的髮絲糊住了溫若晚一臉,她狼狽地跌坐在地,褪去千金大小姐的矜持,活脫脫是大街上鬨事的潑婦。
“溫璃書你這賤婦,實在是太過分了!”
眼見著心上人被這般侮辱,沈久安再也站不住,上前一把攥住溫璃書,惡狠狠地威脅。
“立刻給若晚跪下磕頭道歉,不然,你永遠彆想進定南侯府的門!”
溫璃書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若不是父母之命,你以為我當真想嫁給你這個隻會哭爹喊孃的窩囊廢是麼?”
沈久安猛地瞪大了眼,剛想回懟,溫璃書卻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占著定南侯府世子的位置,卻文不成武不就,淪落到要靠未來妻子的孃家鞏固地位。你是真當我不知道,你背地裡上跟溫若晚早就私相授受了!”
“妹妹!”
瞧著沈久安被罵的啞口無言,一旁的溫若晚實在認不出插嘴。
“我知道你是因為嫉妒,纔會這般針對我,但久安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自己死纏爛打也得不到久安的垂憐,就對他惡語相向?!”
不愧是頂級綠茶,自己都這般狼狽了,還能在瞬息間把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
“死纏爛打?”
溫璃書冷笑一聲,“夜半翻牆私會的不是我,湖心亭互換信物的不是我,南若寺孤男寡女獨處一夜的更與我毫無乾係……”
“閉嘴!”
眼見再說下去,自己跟沈久安那點齷齪全都要被抖摟出來,溫若晚怒從心起,她咬牙慢吞吞站起身,趁著溫璃書不防備,突然裝作站不穩,整個人往溫璃書身上撞去!
一根細長的簪子握在手心,直直往溫璃書脖頸刺去!
還未捱到人,溫璃書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身子一側,在溫若晚撲空的瞬間,攥住她捏著長簪的手腕。
抬手就是三個響亮的巴掌!
“溫若晚你跟你娘真是如出一轍的歹毒!你占據我的身份,享受本該屬於我的榮華富貴,事情敗露還妄圖鳩占鵲巢,既然你說隻要我開心,什麼都願意做——”
溫璃書戲謔笑了一聲,“有本事一輩子青燈古佛,為我這十幾年平白遭受的苦楚贖罪!”
溫若晚猛一抬頭,眼裡滿是不敢置信,正欲開了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吵什麼呢,吉時都要被耽擱了!”
聽到聲音,沈久安臉上登時露出有人撐腰的得意,連忙小跑著去告狀。
“爹,我要跟這個賤婦退親!”
他指著溫璃書,神情激動:“這賤人擅自揭了喜帕,誤了吉時不說,還敢衝過來對我和若晚動手,這種散德行冇教養的潑婦,怎麼配進我們定南侯府的門?”
定南侯一眼瞧見門口亂成一團的場麵,圍觀在附近的人群,早就從豔羨變成了看熱鬨。
心中怒火中燒:“禮部尚書是怎麼教女兒的,竟然養出這種不知廉恥的潑婦!”
溫璃書死死瞪著定南侯,眼底幾乎要滲出血來,造成上一世自己和外祖家悲劇背後真正的操盤人,正是這位前世的好公公!
屢次三番想要結黨營私,在發現外祖剛正不阿,不願與他們勾結之後,竟慫恿溫璃書的父親和哥哥誣告外祖一家通敵叛國!
前世是她識人不清,今生必定要讓這豺狼虎豹的一家人,付出代價!
溫璃書譏笑道,“看不上我是鄉下出身,何不讓你兒子娶溫若晚這個青梅竹馬的假冒千金?彆不是嫌棄溫若晚父母都是下九流的苟且之輩,既要圖我的身份,又要成全你兒子的私心,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你們定南侯府當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定南侯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當即氣得怒髮衝冠,招呼身邊下人。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把那賤婦抓過來掌嘴,打到她認錯為止!想做我的兒媳,就要懂規矩!”
幾個嬤嬤和婢子立刻擼起袖子,就朝著溫璃書撲過來,還未靠近,溫璃書手中簪子一轉,直接刺進衝過來嬤嬤的手臂!
“啊——”
淒厲地慘叫嚇得後頭的人都抖了抖,一時有些發怵。
溫璃書長簪帶血指著定南侯,“少在我麵前耍威風,這定南侯府誰愛嫁誰嫁,老孃可不想跟你們這幫子小人蛇鼠一窩!”
“你!”
定南侯氣結,突然盯著溫璃書冷笑道:“悔婚?好啊,左右你花轎上了,門也過了,滿京城都瞧見了,你就是我們定南侯府的棄婦,我看日後誰還會要你這個下堂婦!”
看著定南侯誌得意滿的小人得色,溫璃書心中冷笑,她敢在長街大鬨這一場,豈會冇有想過後招?
她眯了眯眼,看向人群喧囂處一道不容忽視的車影愈來愈近……
“首輔回京,閒人避讓!”
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伴隨著震天的鑼鼓聲,瞬間打斷吵吵嚷嚷的爭執。
原本熙熙攘攘攢聚的人群瞬間退避三舍,正跟她陰沉著臉對峙的定南侯也立刻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殷切地往她身後跑去。
果然!
溫璃書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那位老定南侯的養子,定南侯府真正權勢滔天的權臣!
她清楚記得,前世她死後靈魂還未散去,瞧見她的屍體被草蓆裹著扔出去後,是這位首輔大人親自幫她收的屍。
甚而,那位素來以冷麪無情著稱的權臣,跪在她屍體旁邊,眼角含淚。
“是我來遲了……”
溫璃書緩緩轉過身,正看見之前還盛氣淩人的定南侯,站在馬車一旁點頭哈腰地問好。
“三弟,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親自去城門口迎接啊!”
馬車裡頭不知說了什麼,定南侯府臉上笑意愈發討好:“你能賞臉回京參加久安的婚事,已是他天大的榮幸了!”
沈久安這會也懶得顧及溫璃書,拉著溫若晚一起湊到馬車旁,哪怕隻是跟著定南侯身後聽吩咐,那模樣也是極儘諂媚。
寒暄的差不多,定南侯卑躬屈膝地在一側招呼,“那請三弟先移步主位,待會我就讓久安和若晚一起去給你敬茶!”
馬車裡停頓了一瞬,突然傳出一道清冷的男聲。
“我怎麼記得,今日結親的新娘名喚溫璃書?”
定南侯一愣,還來不及解釋,後頭的溫璃書一步向前,朝著馬車不卑不亢道。
“沈久安不顧廉恥,妻妾同娶,偷梁換柱,此等不忠不仁不義之舉,就是定南侯府的待人家風不成?”
沈久安勃然色變,猛地伸手想去拽溫璃書,“你是瘋了不成,再胡言亂語,小心我……”
“好伶俐的一張嘴!”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撩起車簾,露出一張傾城容色的俊顏,定定地落在溫璃書身上。
“你就是尚書府那位失落多年,剛被尋回的真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