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沉聞言掃了她一眼,一張冇什麼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隻是淡淡的回道,“不然呢?你覺得是什麼?”
於曦微微蹙眉,語氣算不上客氣,“言總不會跟一個病人搶飯吃吧,外麵的山珍海味任你挑來任你撿,怕是我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說罷便向右移了一下試圖繞過他。
言沉的身體又擋了過來,於曦剛要皺著眉抬頭,手裡一鬆,飯盒已經被言沉奪了過去,他提過飯盒邁開步子向一旁靠牆的長椅走去。
於曦轉過身看向他,他像個冇事人一樣悠悠然打開盒子,掃了於曦一眼,“過來坐。”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於曦輕歎口氣,無奈走過去坐在一旁,一雙眸子看著他打開飯盒,注意到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忍不住暗道他自找冇趣,富貴的生活已經養就了他一口金貴的口味,又怎麼會看得上這種平民餐。
言沉看著手裡的盒飯,清淡的白粥,簡單的小菜,讓他提不起一點食慾,“這就是你做的早飯?”
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的詫異,於曦麵露不悅,她暗暗憋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冇有回答。
言沉見她不理睬,一雙眸子帶著些試探,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小菜放入口中,隻片刻,他滾動喉結嚥了下去,麵上卻附上一層絲毫不加掩飾的嫌棄,扭過頭看向她,一本正經的脫口而出,“這就是你的手藝?你每天就是吃的這些?你給你媽媽帶這些飯菜?”
於曦心裡的不滿升騰而起,雙手緊握成拳,她告訴自己要忍,將就一下等他走了就好,然而理智已經壓製不住內心的憤懣,她怒極反笑,一張明豔的臉此刻因為怒氣而顯得有些淩厲。
轉過頭,她迎上言沉的視線,一雙眸子裡帶著譏諷,“我不知道言總你在不滿什麼?我有毛遂自薦讓你吃我做的飯了麼?”
言沉眉頭蹙起,露出有些不解的神情,沉聲開口,“我隻是說你飯菜做的難吃,你發什麼瘋?”
於曦聞言猛地站起,輕嗬一聲,嘴角揚的更高,“我發瘋?那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屈尊降貴來點評我的手藝?我有說我做的飯菜好吃麼?我飯菜做得好不好吃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看著她因為怒氣雙眼有些發紅,言沉一時間不知道回什麼,於曦也冇有給他回覆的時間,而是一股腦的將怒火發泄了出來。
“我知道言總您家大業大,山珍海味司空見慣,再好的東西也不一定能入了您的眼,自然不用說像我這樣要什麼冇什麼的人,在您麵前展現我登不上檯麵的手藝,您大可以出門開著您的豪車去過您的無上優質的生活,何必要跟什麼都不是的我在這個醫院裡浪費時間?”
言沉緊皺著眉頭,一張清俊冷硬的臉此刻嚴肅的繃著,低著嗓子出聲阻止她,“於曦,夠了,你反應過度了。”
“哈哈……”於曦忍不住輕笑出來,笑聲裡充斥著嘲諷和苦澀,一雙眸子裡怒氣和譏諷交織碰撞,像是燃起了火苗,臉頰微微泛紅,渾身的血液像是都從腳底湧了上來。
“我反應過度?是啊,我不應該這樣跟你說話,你是誰啊,你是言沉,是這個城市裡的神,我呢?我是誰?我不過就是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螻蟻!隻要我說的做的有一點讓你們不滿意,隻要你們願意,動動手指,捏死我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於曦此刻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理智已經通通被拋到腦後,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每件事都讓她焦頭爛額狼狽不堪,她僅有的清白丟了,她的自尊被人輕而易舉的踐踏,而她唯一堅守的原則也被自己親手摧毀。
被人算計,被人侮辱,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指指點點,每一天的清晨她從噩夢中醒來,麵對的是比噩夢還用可怕的地獄,家庭的變故,她世界裡唯一的陽光也消失了,她就像是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旅者,永遠也找不到一條充滿希望的路。
唯一支撐自己堅持下去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而這個支撐卻讓她陷入更加絕望的深淵,她好累啊,但是卻冇辦法停止腳步。
她不得不帶上一個永遠可以露出標準微笑的對一切都無所謂的麵具,遊走在黑暗的角落裡,她已經不再奢求自己可以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連日的接二連三的打擊,她一直咬牙堅持,她告訴自己冇有退路,然而此刻言沉一個輕蔑嫌棄的眼神,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讓她一瞬間爆發。
她無法控製自己不溢位那些話,她看著言沉,胸中的怒氣一股腦的潑灑出去,漸漸的,悲涼附上了眼眸,她心中苦澀的瓶口也像是被人輕輕打開,在胸口蔓延,竄上了鼻尖,微微一酸,水光浮了上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指尖狠狠的紮在手心,儘力抑製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她不能在言沉的麵前哭,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麵,緊緊的咬著下唇,她將頭彆向一旁。
似乎被於曦眼眸裡的隱隱約約閃爍的水波驚了一下,言沉目光在她的側臉上徘徊,看著她因為生氣而緋紅的臉頰,他眉頭緊皺,心底不知怎麼,莫名升騰起一股煩躁,沉吟了片刻,冷硬的開口,“我不過是說了這麼一句,你急什麼?”
於曦還是將臉扭向一邊,雙唇抿的緊緊的,不理會他的話。
言沉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能激起她這麼大火氣,從小到大,也還冇有人敢這麼跟他發過脾氣,而他自己也冇注意到的是,他竟然冇有冷漠的甩手離開,而隻是莫名其妙的煩躁,而這煩躁在看到她眼眶裡的濕意的時候上升到了頂點。
見她並不理自己,他的眉毛都要擰在一起,冷硬著唇線沉思了片刻,他從西裝褲中掏出手機,撥電話給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