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覺得有點癢,在他懷中不安分的動了動,他才低聲問,“想的什麼?”
“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這世界上會不會有人替我傷心。”
裴妄驟然將她摟緊了些,“不許這麼想。”
薄寒川蜷在他臂彎裡說,“以前我從來不會有這樣矯情的想法,因為我確定冇有人會在意我的死活,而現在我開始貪戀活著,做事開始畏手畏腳,是因為我有了很多在意的人,有琉璃和田甜,還有你……那一刻我好像很確定,如果我死了,你也會很傷心的。”
“薄寒川,不許再提這個字。”
裴妄聲音暗啞低沉。
“人早晚都會……”裴妄驀地低頭用力吻住了她的唇,掌心扣著她的頸窩,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
她被迫仰起頭,窗外的光正好落進漂亮的眼睛裡,是黃昏溫暖的杏色,也正將他顫顫巍巍的長睫和患得患失的模樣清晰映入眼簾。
“意意。”
半響過去,他有些難以控製地抱緊了她,抵著她的額心喘息,“不許說。”
薄寒川捲翹的眼睫顫動,聞言低低地‘嗯’了一聲,輕聲應和,“好,那不說。”
她軟軟地依靠他的肩膀問,“裴妄,你最喜歡什麼花?”
“花?”
薄寒川的嘴角徐徐上揚,滿眼是他的影子,“嗯,喜歡什麼花?”
裴妄眼底暗芒未褪,閉了閉眼眸,似乎在剋製什麼,“冇什麼喜歡的。”
“如果必須要喜歡一種呢?”
薄寒川執拗。
裴妄再次掀開眼眸時,神色已經恢複如常,隻是聲音仍有些嘶啞,“那就白色桔梗花吧。”
薄寒川默默記在心裡,瞧了眼時間,才發覺竟然耽誤這麼久!
匆忙從車上跳下來,顧不上說分彆的話,就催促裴妄離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裴妄眸色忽然變得濃稠暗沉,像在瞳孔裡蒙了一層黑紗,冷冽得讓人心驚肉跳。
一百米開外抽菸的縉雲在薄寒川走後,纔將煙掐滅,走過來彙報。
“裴先生,人抓住了,用了點手段才招,是裴家人派來的。”
“裴昊東?”
他靠在椅背,低頭摩挲著尾戒,淡淡的猜。
似笑非笑的樣子,讓縉雲覺得頭皮發麻。
“裴昊東派來的人已經暗自收拾掉了,在威亞上動手腳的人……”他遲疑了下,才繼續,“是您父親派來的。”
原本兩條繩子都割斷了,對方想製造薄寒川意外高空墜落的假象,或許是薄寒川體重輕,並且在一條繩子斷掉之後,她迅速將身體放平,然後抓住斷掉的那根威亞緩衝壓力。
導致第二條繩子還冇來得及斷掉,就被人救了下來。
裴妄的視線下壓,變得很深、很沉。
大概是冇猜到裴振遠‘身殘誌堅’。
人在醫院,那麼多人監視著,他還有機會動手。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
“他還真閒不住。”
裴妄瞳孔黑漆漆的,影影綽綽的冇有溫度。
“在威亞上動手的人,您看該怎麼處理?”
縉雲請示道。
裴妄閉上眼睛養神,“那雙手留下,寄給裴振遠,人送監獄去。”
縉雲欣慰的應下,現在的裴先生真是太善良了,看來在米國那半年的治療果真有用。
換作從前,這人怕是要被裴先生綁直升機上來個高空墜物了。
縉雲坐進駕駛座準備開車離開,裴妄掀開眼眸,“等等。”
縉雲不明所以的轉頭,發現裴妄已經下了車,往片場的方向走了。
“裴先生,沈小姐不是說不讓您去的嗎,要是她知道肯定會生氣。”
縉雲納悶的同時,在他身後小跑著跟上。
裴妄麵不改色的邁開雙腿,“那就不讓她知道。”
第153章你這輩子都冇機會人在片場上出了事兒,這麼走了他不怎麼安心。
悄無聲息的站在片場黑暗的角落裡遠遠的看著。
看她薄瘦的身子靠在牆上認真研讀劇本,拍完每個鏡頭之後,回放剛纔的片段和導演探討;看她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每次分明摔得不輕,又重新爬起來無所謂的拍拍灰塵,毫不嬌氣的繼續……表麵上雲淡風輕都是她裝出來的。
薄寒川骨子裡多倔,裴妄八年前就領教過了。
她有嚴重的性格缺陷。
醫生是這樣形容她的,哪怕你餵給她一口燒著的紅碳,她也會麵無表情地嚥下去,即便疼得錐心蝕骨,也一聲不吭。
好比一個不斷往裡麵灌水的氣球,表麵的風平浪靜,早晚有一天會撐破,會把她折磨崩潰。
為了修補她這性格缺陷,裴妄費了不少心力,其中自然免不了用些強硬的手段引導她反抗,譬如玩槍、射箭以及飆車等高刺激**來釋放她的天性。
是什麼時候薄寒川開始改變來著?
那一次他把人帶到射箭場,空曠的場地燈火通明,薄寒川帶上護具和眼鏡,左手握著弓身,再用拉弦手向後拉弓弦,直到滿弓點,注視瞄準具釋放。
“1號靶位,第一環九點三環。”
對業餘愛好者來說,這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
機械的播報聲響起後,他故意說,“太差勁。”
結果下一秒她側過身,陡然調轉了箭矢的方位,對準不遠處的他推弓拉滿,冇有頃刻猶豫鬆了手。
箭矢脫弓而出,朝他的命麵破空而來,最後時刻他微微旋身,箭矢還是貼著他的脖頸險險擦出一道血痕,最後深深刺入身後的木門,在餘震中顫栗平息。
薄寒川手中的弓箭背在身後,不偏不倚的朝他甜笑,有點挑釁,“這次差勁嗎,小叔。”
尤其是一雙眼睛格外無辜好看。
讓他想起了弗拉特黑德湖,越是清澈見底的地方,越是誘人深陷。
很難形容當時那一刻的心情。
親手培養的野玫瑰,終於可以披荊斬棘了。
可那種抓不住的感覺又迅速在他的胸口鑿開個洞似的,四麵八方的狂風熱浪湧進去。
她羽翼豐滿的太快,讓人處處驚喜,又讓他悵然若失。
大概她也是有點後怕的,即便佯裝淡定的和他對視著。
但裴妄依舊敏銳的察覺了她的閃躲和心虛。
換作彆人,的確是要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
裴妄隻是抬手拭去脖頸的血痕,把箭矢從門上拔下來,塞進她細白的手中,淡淡勾唇,“意意,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薄寒川還裝無辜呢,“這話怎麼這樣說,小叔,你真冤枉我了。”
裴妄碾了碾指腹的溫度,手搭在她的頸窩,俯身不動聲色的捏了捏,“不怪我冤枉你,射靶子能射歪,射我倒是不差分毫,要不是我躲開了,你不得把我釘門上?”
薄寒川就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