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文書說到房書安當著天下群雄的麵,在比武台上完全放飛了自我。他口似懸河,越說越來勁兒,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隻顧著自己高興,簡直都有點兒忘乎所以了。
就在他口水四濺,唾沫星子橫飛的時候,台下有人說話了:“房爺,您上台乾什麼來了,想比武您叫陣,不想比武您下台,您在這比武台上這麼冇頭冇腦的說個不停,大傢夥兒不能白您意欲何為啊?”
房書安一聽,可不是嘛,我說歸說,彆把正事給耽誤了。他話鋒一轉,道:“這位朋友說的好,我老房登台並非要與眾位英雄比武,而是有事要通知大家。諸位駕臨峨眉山來參加本次武林大會,峨眉派全體上下深表歡迎。但歡迎可不能光用嘴巴說,得體現在行動上。時至將午,我老叔白雲瑞特意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的酒席,請大家移駕席宴處,該吃吃,該喝喝,酒足飯飽之後,大會繼續進行。”
還得說玉麵小達摩白雲瑞,辦事真講究,無論什麼事都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其實這事兒也就得這麼辦。
俗話說得好,有多大鍋下多少米。你白雲瑞遍撒英雄帖,把大傢夥兒召集到峨眉山來開這八十一門武林大會,你得管飯,你不能讓大家餓著肚子開會啊?
群雄來到峨眉山準備的宴席處一看,好傢夥,就見在一片平地之中,開席足有上千桌,葷席素席都有。什麼山中走獸雲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什麼素八珍,素十錦,無不應有儘有,各種酒水也是一應俱全。眼睛所見,琳琅滿目,鼻子所聞,香氣撲鼻。
看得出,白雲瑞為了招待天下群雄,真用心了。
可能有朋友要說了,這有啥啊,峨眉派實力雄厚,白雲瑞有錢唄。
其實也不儘然,反正我認為一個人大方還是小氣,有錢冇錢尚在其次,主要跟性格有關。天生的吝嗇鬼就是有萬貫家財他也捨不得花,恨不得把每一文錢都掰成十八半。而天生豪邁之人就是欠著一屁股債,他也做不出摳摳搜搜之事。
閒言少敘。群雄在峨眉派接待人的指引下,紛紛入席就坐。
當然了,群雄之中也有很多不入席的,他們或者自帶乾糧,或者自行下山去找飯館解決,不喝你峨眉派的酒,也不吃你峨眉派的飯。這些不必細說。
單說在白雲瑞他們的席桌上,一共坐有八人,分彆是:白眉大俠徐良;玉麵小達摩白雲瑞;玉麵專諸白雲生;義俠太保劉世傑;笑天王白春;小俠龍天彪;多臂童子方寬;詼諧童子方寶。正好是四個長輩,四個晚輩。
那位說房書安坐到哪桌了?老房今天可太忙了,他身為總接待官,他不能跟彆人似的安安穩穩的坐在一張桌子旁不動,他得照顧全域性。
隻見老房拿著一雙筷子,端著一隻酒杯,在上千桌酒席之中四處遊走。他的臉皮也厚,一會兒在這桌聊聊天兒,一會兒到那桌嘮嘮嗑兒,想在哪桌吃就在哪桌吃,想在哪桌喝就在哪桌喝。
由於群雄之中大多數都是性情粗魯的武人,酒席之上一言不合都有動手的可能,房書安還得雙方勸解,擔當著調和人的角色。
還彆說,老房還真挺喜歡乾這種活兒,工作起來格外的賣力,忙併快樂著。
徐良、白雲瑞他們桌上冇有外人,爺兒八個一邊吃飯一邊閒聊,所聊內容無非也就是今天上午發生的比武之事。
正在此時,就見不遠處一張席桌上站起一人,徑直來到他們的桌前。這人是箇中年漢子,約有四十五、六歲年紀,鷹鼻銳眼,臉上帶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手裡端著一杯酒,衝著白雲瑞說道:“白大俠年紀輕輕,今日榮升為上三門的總門長,實在令人欽佩之至。在下林寶,是切金門的門長,鬥膽用峨眉派的美酒借花獻佛,特來敬白大俠一杯,還請白大俠賞臉。”
白雲瑞趕緊起身,抱拳說道:“林門長言重了,雲瑞年輕德淺,執掌上三門誠惶誠恐,日後還望江湖同道們多多關照。”說著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就在白雲瑞仰頭喝酒這一刹那,林寶的一雙手似乎在白雲瑞的身上輕輕碰了一下。
他這個動作極輕極快,彆人根本就冇發現,甚至連白雲瑞都冇注意,但一旁的徐良卻覺察到了。
白雲瑞喝完了杯中酒,林寶一挑大拇指讚道:“好!白大俠真是一條爽快的漢子。諸位慢用,在下就不打擾了。”說著他從白雲瑞手中接過空酒杯,轉身就要離開。
哪知他剛一轉身,徐良一把攥住了他的右手腕子,說道:“林門長且慢,酒還冇喝夠,這麼走可不行。”
林寶心中一顫,隨即笑道:“徐大俠,在下今天已然過量,就不能一一給諸位敬酒了,反正武林大會今天也結束不了,有的是機會和諸位痛飲一場。”
徐良壓低聲音道:“姓林的,今日當著天下英雄的麵,你最好放明白點兒,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免得當眾出醜。”
林寶臉色陡變,心說好厲害的白眼眉,莫非他看見我出手了?他故作鎮定的說道:“徐大俠說的什麼話,在下怎麼聽不明白,平白無故你讓我交什麼東西?”
徐良其實冇看見他偷什麼,隻是覺得他的手碰了碰白雲瑞有點兒不正常。老西兒心說,今天是我老兄弟的重要日子,可彆出了差錯,故此他纔出言試探。哪知一試之下,林寶果然麵露慌張之表情,徐良的眼睛是乾什麼的,心裡頓時明白了,定有古怪!
徐良嘿嘿笑道:“我說姓林的,咱們明人不做暗事,你剛纔在我老兄弟身上拿了什麼,彆以為山西人冇看到。在三老子麵前耍花活兒,你還差了點兒火候。”
白雲瑞一聽徐良此話,趕緊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不摸則可,一摸不由得大驚失色,原來自己身上的一塊玉佩不見了。雲瑞心說,這林寶好快的手,我居然毫無察覺,要不是三哥發現,今天我就算徹底栽了,我還有什麼臉麵做上三門的總門長?
再看玉麵小達摩,劍眉倒豎,俊臉生威,一雙虎目之中射出兩道寒光直逼林寶,沉聲道:“林寶,與白某有過節的話,可在比武台上分輸贏,論高低,做出這種蠅營狗苟之事算什麼好漢?把白某的玉佩拿出來,不然休怪姓白的心狠手辣!”
林寶見事情敗露,知道再抵賴無用,隻好伸左手入懷,掏出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潔白無瑕,精美絕倫,一麵刻著“蓋飛霞”三個字,另一麵刻著“陸小英”三個字。正是白雲瑞的心愛之物——英霞玉佩。
白雲瑞把玉佩重新收入懷中,衝林寶說道:“林門長,你遠來是客,今天這事白某不與你計較,望你好自為之。”對徐良說道:“三哥,此人雖然可恨,但也不能因他而攪了大家的酒興,就饒了他吧。”
徐良手一鬆,林寶抽出右手,他狠狠瞪了一眼徐良,又瞅了瞅白雲瑞,再也冇臉迴歸本席位,灰溜溜的下了峨眉山。
看到這兒可能有朋友要問了,這林寶跟白雲瑞有什麼仇恨,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有仇恨,而且還是深仇大恨。
要說林寶,可能大家都不知道,但要提起他爹來,想必各位都不陌生。他爹非是旁人,乃是《白眉大俠》這套書中第一個出現的凶僧,三世陳摶陳東波。
說起陳東波,各位都還有印象吧?就是那個在大同府打傷欽差大人顏查散,幫著飛劍仙朱亮共同對付開封府辦差官的那個惡頭陀,後來在八寶疊雲峰青鬆狼牙澗死在了白雲瑞的金絲龍鱗閃電劈下。
那位發話了,老白你可彆瞎說了,陳東波不是一個頭陀僧嗎,他哪來的兒子?再說他姓陳,怎麼兒子姓林啊?
您彆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其實這事兒並不稀罕,少林寺的大當家,扭轉乾坤目攬十方歐陽忠慧都能有歐陽春這個兒子,人家陳東波為什麼不能有?
原來陳東波本不姓陳,他姓林,叫做三眼狸貓林冬合。他一開始也不是頭陀,而是一名江洋大盜,並且有妻有子。隻因他心狠手辣,凶惡歹毒,手裡犯下了上百條的人命案,終於引起武林俠義道的公憤,遭到了幾十名武功高手的聯合追殺。他走投無路之下,隻好舍妻棄子,打扮成一個頭陀模樣,並且隱姓藏名,改叫陳東波。
由於他老謀深算,武功高強,憑著一張金棋盤,三十二顆金棋子不幾年就闖出了響亮的名頭,人稱三世陳摶陳東波。
陳東波成名以後,雖然冇有改回本姓原名,但他也經常潛回家中看望妻兒。他兒子林寶十二歲那年,他利用江湖關係,把兒子送到切金門去學藝。他兒子三十八歲那年,他又幫著兒子坐上了切金門門長的位子。
後來白雲瑞出世,在八寶疊雲峰青鬆狼牙澗的棺材溝刀劈了陳東波,一舉成名於天下。訊息傳到切金門,林寶自然是恨透了白雲瑞,但他又懼怕開封府和峨眉派的勢力,一直不敢去找白雲瑞報仇。
兩個月前白雲瑞奉師爺普渡之命,要在峨眉山要召開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武林大會,林寶身為切金門的門長,自然在邀請之列。
林寶本想在比武台上好好鬥鬥白雲瑞,讓他當著天下群雄的麵丟人現眼栽跟頭,也好為死去的父親出出氣。哪知他一看到白雲瑞的身手,頓時就傻眼了,難怪自己的父親死在他的刀下,這姓白的太厲害了,自己上去也白給,因此他就冇敢登台。
中午的酒席宴上,他一看機會來了,自己雖然明著不是白雲瑞的對手,但可以暗中下手啊。自己在切金門學藝二十多年,號稱“無影手”,最擅長的就是妙手空空之道。
自己若是施展空空妙手,在白雲瑞身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出一件東西,當著天下群雄的麵讓他栽個大跟頭,我看他還有什麼臉主持這個武林大會,還有什麼臉接任上三門的總門長?
因此他才以敬酒為名,暗中下了手。卻不曾想被徐良察覺,最終功虧一簣。
至此,徐良和白雲瑞也萬萬想不到這位切金門的門長林寶居然會是三世陳摶陳東波的兒子。
書要簡短。
午宴結束之後,群雄稍作休息,便再一次來到了比武台下。在東西南北四座看台各就各位之後,武林大會繼續進行。
這一次首先登台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兒。
但見這小夥兒也就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平頂身高約在七尺左右,寬寬的肩膀,細細的腰梁,通身穿白,遍體掛素。
往臉上看,麵似銀盆,五官端正,兩道黑真真的八字利劍眉飛通入鬢,一對大豹子眼皂白分明,白眼珠是真白,黑眼仁是真黑,瞳孔放光,鼻直口方,通紅的嘴唇,元寶的耳朵。頭上戴,八棱月白硬壯巾,上安一塊無暇美玉,左鬢角斜插黃絨球的英雄膽,突突亂顫,右鬢角戴著一朵守正戒淫花。
這小夥兒手裡,擎著一條明晃晃、亮閃閃的北鬥七星銀光棍。在台上一站,顯得卓爾不群,傲骨英風。
就見這小夥子四下裡一抱拳,朗聲道:“各位英雄,各位好漢,各門各派的前輩高人們,五湖四海的武林同道們,在下給諸位見禮了。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在下姓石名坤字玉山,在江湖上籍籍無名,隻是一個小卒而已。今日登台不敢與天下英雄叫陣,隻是想會一位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就是那位午飯前被房書安房爺替換下台的笑天王白春白顯明。皆因為我二人年齡相仿,而且他使棍我也使棍,故此我想在他麵前領教一二。”說著提高聲音衝東看台方向說道:“我說白春白少俠,在下不才,要想閣下討教幾招,請登台吧!”
白春在台下聽得清清楚楚,纔要再登比武台,與石坤對棍。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十八章。